“梅蘭梅蘭我愛你,你像蘭花招人迷……”
醉仙樓內歌舞升平, 十分的熱鬨, 汽車停在醉仙樓門口,一行人下車, 白綺羅詫異的抬頭看向了天,伸手輕輕的抬手接了一下, 什麼也沒有, 不過她卻還是笑著說:“似乎是飄雪花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呢!
奉天的雪,來的很早。
陸孝勵迎了出來,他氣色不是很好,不過麵容倒是相當溫和, 含笑:“早就等著你們呢, 快請。”
他的視線在馮驍的眼睛上多停頓了一分鐘, 很快的彆開, “前天看到表妹,不, 該是說昨天淩晨看到表妹, 倒是忘記跟你打個招呼了, 表妹還習慣吧?”
他迎著幾人一同進門, 白綺羅含笑:“挺好的。”
一樓歌女獻唱, 陸孝勵卻將人引上了三樓,剛一上樓就看幾位身著軍裝的人出門, 立刻:“馮帥, 馮團長快裡麵請。”
雖說是由陸家宴請馮家與白綺羅, 但是卻又有不少陸係的高層都在。
老陸也起身:“老馮,你這老小子可來了,快,咱們兄弟可得坐下喝一盅。”
隨後又含笑與白綺羅打招呼:“這是阿羅吧?果然是大姑娘了,越長越水靈,還記得表姨夫吧?”
白綺羅誠懇:“不太記得了。”
陸大帥:“…………”
馮驍若有似無的笑了笑,說:“我們家阿羅記性不好,陸大爺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吧。”
陸大帥微笑:“自然不會,我上一次見她,她還是五六歲的小姑娘呢!記不住也是理所當然,這轉眼就十多年了啊!你小子倒是個有福氣的,我們阿羅真是比你強了千萬遭啊。你說你何德何能,運氣這樣好。”
他看向身邊的女子,爽朗笑:“阿羅,這位是三太太,第一次見吧?老三,你好好招待一下阿羅。我一個糟老頭子,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和小姑娘相處。”
三太太含笑:“阿羅吧?聽說你大老遠從北平過來,我還一直埋怨老爺呢!都是親戚,怎麼還不請你過來小住呢!若是讓白先生知道,可要埋怨我們家這門親戚了。這多麼不妥當啊!要不,阿羅來我們陸家住幾天吧?知道你和小五子情投意合,不過馮家哪兒有個合適的女人照顧你啊!”
白綺羅淡淡:“阿嬈不是麼?”
今日馮嬈跟隨幾人一同赴宴,隻是她嬌小又安靜,默默跟在後麵,十分沒有存在感。
不過被白綺羅點名,她眼睛亮了一下,立刻點頭,很認真嚴肅:“我可以照顧好表嫂的。”
三太太這才看到馮家那個小影子,她笑了笑,對她很淡。
一個不重要的小拖油瓶,誰會放在心裡呢!
她又說:“阿嬈畢竟還小呢!自己都照顧不妥當,哪裡能照顧好客人?”這是存了心想要把白綺羅勸過去了。要不說,人都是看表象,白綺羅看起來軟糯可愛,就算是有些傳言,也不會被人放在心上。
隻是,現實總會分分鐘就讓人覺得,人不可貌相。
白綺羅掃她一眼,說:“她照顧不好,你能照顧好?你是哪位?”
三太太:“…………!!!”
“我本來就可以照顧好!”馮嬈鼓起了腮幫子,不滿意三太太挖牆腳!
現場靜謐了一秒,三太太立刻笑:“看我,就是操心太過,嗬嗬,嗬嗬嗬。對了,美麗這次怎麼沒一起回來呢?”
白綺羅眨眨眼,誠懇說:“可能,是不想看見你們吧。”
大家這也看出來了,這位白小姐與傳聞裡果然沒有什麼兩樣兒。就這個風格,真是讓人很不開心了。不過饒是如此,卻還是繃著笑。
現場除卻三太太,還有幾位女眷,想來都是陸係這些官太太,不過一眾人中,也有一位年輕的姑娘,她一身霜雪白的暗花旗袍,長發婉約,相較於白綺羅這種帥氣的打扮,她當真是透著十足的柔美了。
大抵是察覺到白綺羅的視線,女子揚起嘴角笑了笑,隻是她雖然帶笑,眼神卻很疏離冷淡,甚至帶著一絲絲難以言說的厭惡。
白綺羅到不知自己怎麼惹到這位了,不過,她可不是那種會主動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旁人對她不好,她更不會給那人一分的臉色。
“哦,來來,白小姐,我為你介紹,這位是我們家的姨小姐於涼心,她近來在奉天小住,聽說這邊辦了宴席,也過來坐一坐。”三太太似乎沒有那麼喜歡於涼心的樣子。
於涼心抿抿嘴,嗬了一笑,說:“早就聽說白小姐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改日若是去北平,可要約白小姐出來飲茶。”
白綺羅:“我沒空。”
她果斷的拒絕,轉頭看向馮驍,蹙眉:“馮驍!”
馮驍此時已經和諸位舊日同僚坐在一處,包間很大,足足擺了三桌,還未開席,馮驍索性懶散的窩在沙發上。說起來也是,眾人都是從部隊裡出來,大多都是筆直,就連老馮這樣大的年紀也是如此,唯獨馮驍,整個人懶洋洋的癱那兒,隨意一靠,相當的隨性。
雖說大家看似聊天的,但是實際上也偷偷的注意著這位白家的小姐。
沒辦法,白小姐實在是太有名氣了。
馮驍:“怎麼了?”
隨後仿佛了然什麼,立刻掃了一眼眾人,果斷:“你們怎麼回事兒?抽什麼煙啊?我媳婦兒聞不得煙味兒。”
剛掏出煙盒的陸大帥:“………………”
其他已經抽上的人:“……………………”
馮驍起身,果斷的來到窗邊,開窗散味兒,說:“熄了熄了,一個個的注意點哈!”
馮驍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都能理直氣壯的乾奇奇怪怪的事兒,像是今日就是如此。
他倚在窗邊,說:“媳婦兒,這樣行不行?”
白綺羅:“我們還沒結婚,你注意點行嗎?另外,我隻是想問你,什麼時候開飯。”
馮驍笑,他抱胸說:“你扶我過去,咱們就開飯。”
他看向了陸大帥,說:“陸大爺,是吧?咱們可以馬上開飯吧?”
陸大帥:“可以!”
他覺得,自己右眼皮跳的更加厲害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外甥女兒,整個人都覺得不安。他這般年紀,已經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了,但是現在卻相當的明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爽朗的笑,招呼大家:“既然人都到齊了,不如,上座?”
馮驍:“我腳疼,走不動,阿羅過來扶我唄?”
就這個時候,就這麼多人,馮驍還見縫插針的調戲白綺羅。
白綺羅冷冷的看他,問:“扶你?那你要不要我背你過來?”
馮驍趕緊:“也行啊!我媳婦兒果然很疼我,所以說男人找媳婦兒啊,就該找一個這樣又溫柔又……臥槽!”
白綺羅不知道怎麼就摸上了桌上的筷子,筷子直接飛了過去,馮驍閃躲一下,筷子順著窗戶就飛了出去。
眾人:“!!!”
馮驍得意的環視一周,說:“打是親,罵是愛。所以這樣的感覺,你們就不是很懂了。”
“哥,我背你。”馮嬈小小聲的說了一句,湊到馮驍麵前,直接一拉他的胳膊,就把他背到了白綺羅麵前。
眾人又驚呆了,馮家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影子怎麼這麼大的力氣?還是,馮驍已經虛到這個地步了?
被背過來的馮驍本人悵然極了:“阿嬈啊!你能不能不壞我的事兒?”
白綺羅一腳踹了過去:“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馮驍可沒一點不好意思呢!他含笑拉住白綺羅的手,說:“我就說我媳婦兒最喜歡我了,來,坐我身邊兒。”
馮驍果斷的拉著白綺羅坐下,馮嬈瞬間坐到了白綺羅的另一邊兒。三太太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家都已經坐好了。她本來是想坐在白綺羅身邊再做做工作的,也是他們老爺子交給她的任務。可是現在看來。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而馮驍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女眷這一桌,也讓陸大帥及一行人都有點懵逼。
真的,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陸大帥給兒子使了一個眼色,陸少帥抿抿嘴,說:“馮驍,過來喝一盅吧!”
還沒說下一句,就感覺到白綺羅的死亡視線,她盯著陸少帥,認真:“表哥能不拉攏馮驍學壞嗎?”
陸少帥第一次知道男人喝酒是學壞!
他條件反射就解釋:“我不是……”
“您就是,您若是拉攏馮驍吃喝嫖賭,我可不顧及您是我表哥。”
馮驍微笑:“那我還是坐我媳婦兒邊,嗬,嗬嗬,我家教嚴格。”
陸少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不喝酒,你也彆坐那桌兒啊!過來坐吧。”
馮驍還是沒動,他很遲疑了:“可是我想要陪著我未婚妻啊!”頓一下,又說:“再說,我都離開陸係了,你們討論那些有的沒的,我不方便坐在那邊聽的。我爸年紀大了,耳聾眼花的,聽完就忘了。我這麼耳聰目明的,聽完了出去說,你們再說我泄密這麼辦?咱還是彆給自己惹麻煩。我坐這兒挺好的。”
陸少帥覺得自己腦子嗡嗡的,有點頭大。
“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咱們兄弟還要一起,走什麼走!”
“為什麼不走?”白綺羅手臂搭在桌上,側頭看向了陸少帥,冷冷淡淡:“你們都這麼欺負人了,馮驍還要留下來繼續讓你們欺負嗎?”
現場又安靜了!
有一種人,不管多麼熱鬨的場子都能給搞冷場,而現在就是這樣。
陸少帥:“你不信表哥?”
白綺羅淺淺的笑,說:“我自然信你啊!我信您,也信表姨夫。但是我信你們不代表我就要信任陸係的其他人吧?上一次有人為了討好表姨夫刺殺我。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殺馮驍呢?想一想,真的很值得深究啊!我們又不是泥人捏的,總是有點氣性吧?既然表姨夫和表哥邀請我們來赴宴。我們自然是高興地,畢竟一家人嘛!但是如果阿貓阿狗的亂竄,圖謀些亂七八糟的,就彆怪我白綺羅要好好跟你你們陸係掰扯掰扯馮驍受傷的事兒了!我還真就不相信隻憑借嫉妒心就會讓兩個團長不顧這麼多人的性命來害馮驍!”
白綺羅一口氣說完,掃了一眼在現場的人,又說:“誰又知道,那個勾結兩個團長的人是不是也坐在這裡,正跟馮驍稱兄道弟呢!更有甚者,可能還自稱長輩,擺出一副慈善臉孔呢!又或者,今日我和馮驍一出大門,就有人對我們下手呢!畢竟,能乾出來枉顧這麼多人性命,也不會是什麼良善的好人。卑鄙無恥下流禽獸不如,這樣的詞兒恐怕都不夠形容呢!”
饒是陸大帥這麼能沉住氣的人此時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了,畢竟,縱橫東北這麼多年,哪裡有人敢這麼不給麵子啊。但是偏偏,白綺羅就是這樣不給麵子。
她揚著一張笑臉兒,很平靜,但是也很囂張。
陸大帥這下子是相信了,怪不得北平的人都說白修然給他閨女養的四五六不知。這下是真的一點沒錯了,哪裡是四五六不知,真是七八-九也不知了!
整個就是個不通人事兒的!
他說:“外甥女兒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放心,既然你來奉天,表姨夫一定保護你的安全。若是你有個什麼,表姨夫還怎麼跟你爸交代?再說,很多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也許都是誤會。行了行了,既然是家宴,我們也就不談這些公事。清河,你也彆叫馮驍了,讓他跟外甥女兒一起坐吧。他們小年輕現在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分不開。”
“對對對,我看對,大家就這麼坐,怎麼著都行的。”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陸二爺這個時候也跟著出去打圓場。
白綺羅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眼就認出了他。眸色深邃黝黑了幾分,若有似無的揚了一下嘴角。馮驍懷疑什麼人,她不知道。但是她跟這個陸二爺可是有仇的。背地裡算計她爸,跟陶三太太勾結給她爸用美人計,還真是心思不淺啊。
她這個人,不像她爸,深謀遠慮,走一步看一萬步,從來不著急立刻報仇,凡事兒都有自己的節奏。她啊,一般有什麼仇,都是當麵就報了!
像是這個陸二爺,好吧,今天算你倒黴撞到了我的手上。
而且,她爸本來就沒指望她這次來奉天是樹立一個大家閨秀的形象。她越鬨翻天,說不定越如她爸的意呢!
白綺羅暗戳戳的沉思了一下,又笑了笑。
剛才的小插曲就像是一陣風,很快就過去,大家一同落座,原定,陸大帥是要講兩句的,但是現在還真是沒有什麼搞頭了!講?講什麼講!若是講的過程那個沒眼力見兒的死丫頭又插嘴搗亂,那麼他多丟人!
不過,開場還是要有的。
“今日是我外甥女兒白綺羅小姐的接風洗塵宴席,前來的諸位,也都是我們陸係的自己人,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麼我老陸也不說旁的,一切都在酒裡,來共同舉杯,喝一杯!”
白綺羅:“給我倒一杯果汁好了。”
她酒品不好,真的不定自己能乾出什麼!
馮驍:“服務生,來一杯,三杯吧,來三杯桃汁。”
服務生:“好的。”
於涼心淺淺的笑,她揚了揚眉,聲音柔軟嬌氣:“哎呀,馮大哥與白小姐還真是天生一對呢!你看,大家都喝酒,隻你們不喝。”
馮嬈:“我也不喝。”
於涼心掃一眼馮嬈,顯然不把她放在眼裡,嗬嗬繼續說:“白小姐,您這樣可不行哦!既然是大帥給你舉辦的接風宴席,那麼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她那細細的柳葉眉挑了挑,笑說:“這麼看,不是不給大帥麵子麼?我每次來奉天,可不見陸伯父這麼大陣仗呢!果然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白小姐真是讓人羨慕啊!”
白綺羅覺得,就算是女主,看起來也是很討厭了。她爸當初的眼光怎麼就那麼差呢!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若說前麵幾位姨太太還算是不錯的人。那麼從許佳怡開始,她爸這分明就是眼光不行啊!
“我喝不喝酒,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誰啊!”
男人那桌都默默的看著這邊,陸大帥眼光微深,看不出意圖。
不過於涼心倒是也不惱,能在場麵上遊走的交際花,總歸不會是一個會因為彆人幾句冷言冷語就偃旗息鼓的。
她笑說:“看我,這也是多管閒事兒了。不過,我也是為了陸伯父的麵子呀。白小姐都叫一聲表姨夫了,不會這點麵子都不給吧?還是,白小姐是不想給陸係這個麵子?嗬嗬,聽說白修然先生一直都不肯來奉天呢!哎呀,說起來還真是讓人感慨啊!你們白家,不會是根本就把陸家放在眼裡吧?”
這樣明晃晃的挑撥離間與激將法,真是幾乎擺在了桌麵上。
不過雖然難聽,卻沒有人言語,大家都靜靜的看著白綺羅。其實,於涼心不過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罷了。
白綺羅:“我爸……”白綺羅靠在了椅子上,微笑:“本來就不需要給任何人麵子。牛逼的人,就是不用給彆人麵子。有本事,你們也能點石成金,乾什麼都賺錢啊!這麼大人了,有錢能使磨推鬼都不知道麼?如若你們做不到,就閉嘴縮在耗子洞裡彆出來。而我,也不需要給任何人麵子,不想給,我就不給!有本事你就一槍乾掉我啊!乾不掉我,打不過我!你在這裡掐著嗓子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喝酒還是不喝酒,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又認識你是誰?這年頭囂張不可怕,囂張隻能說明囂張有囂張的本錢。最可怕的是,狗屁沒有,還自以為了不得!處處看不上眼,處處要挑釁,出門照過鏡子嗎?有沒有檢查一下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帶腦子?”
白綺羅嗤笑著看於涼心,即便這位是女主,她也絲毫不客氣。
反正,她又大男主親爹,管那些呢!
而且,這貨上門找茬兒,她沒有道理還忍氣吞聲啊!如果連她的挑釁都要忍,那麼可真是給她爸丟臉了!給她北平囂張跋扈小作精的名聲染塵埃了!
於涼心擠兌白綺羅還能帶著笑容,但是看白綺羅揚著笑臉兒擠兌回來,整個人的臉色都黑了起來,“白小姐,還真是囂張啊!”
白綺羅:“沒辦法,我家有錢,我爸疼我,我拳腳功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