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羅高興了：“一共十三套，大抵需要多久能做出來？”
老裁縫：“………………”
白綺羅：“我過幾天就要離開奉天了，能儘快吧？”
三太太立刻：“一定能，對吧，師傅？”
老師傅：“我就算是不做彆人的，最快也要一個月了……”
三太太：“那就先彆做彆人的，您放心，我先把賬給您結清。您先緊著我們來可好？我這個外甥女過幾天就要走，實在是著急……”
老師傅：“那行吧，一個月。”
白綺羅直接拿起筆，在桌上直接寫出了地址：“做好了之後，直接按照這個地址寄到北平白公館。”
她回頭微笑：“三太太，給錢吧？”
三太太內心十分的彷徨，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微笑頷首：“好的呢！”
眼看三太太給了錢，白綺羅：“好啦。我們去下一家吧！”
她笑眯眯：“不是說還有一家比較有名氣嗎？我們再去做啊！”
三太太&其他太太：“哦……”
果不其然，白綺羅真是相當不客氣，又一人選了一身，這次倒是比剛才少了兩套，一人一套。馮嬈和阿梅沒想到自己也有，兩個人呢都有些迷茫。
不過白綺羅倒是相當的興致勃勃，眼看三太太幾人走的有點慢，她含笑：“你看，你們逛街怎麼還穿高跟鞋呢？這樣很累的。”
她轉身拐進一家洋裝店，立刻招呼馮嬈：“阿嬈你來。”
馮嬈趕緊來到白綺羅身邊：“嫂子，怎麼了？”
白綺羅：“你偏瘦偏矮，穿旗袍不太好看的。所以沒給你多做，不過你看看這種，這種洋裝最適合你了。穿起來特彆的俏皮可愛！”
她掃了一眼，直接回頭吩咐店員：“都給我找最小尺碼哈！這個，這個這個……”
她一口氣點了十幾套：“都拿進去讓她試穿。”
馮嬈：“…………！！！”
她，從未見過這樣買東西的。
三太太平日裡也不是買的少的，但是倒是沒見過像白綺羅這麼買東西的。所以從第一家開始，她們都處於懵逼的狀態，感覺自己千般萬般的巧言巧語都在這個時候告罄。
他們所有人都如同吹起來的氣球，被白綺羅拎著一家店一家店的逛。
馮嬈很快的就穿著一套暗紅色的格子連衣裙出門，她有些局促：“好看嗎？”
雖然馮家很有錢，但是到底都是男人，不會注意到這些方便，馮嬈買衣服也向來都是隻有換季的時候才會買，也隻會買實用的老款。沒辦法，她也是看彆人，府裡的幫傭都年紀大，她的審美也就跟著彆人走了。
隻是現在看到這些，卻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有點好看。可是又不自信。
白綺羅點頭：“好看，繼續。”
馮嬈足足換了十二套衣服，白綺羅隻放棄了一套，剩下的都吩咐店員包起來，說：“你往後跟我一起逛街啊，我最會買東西了。”
白綺羅笑眯眯，又給自己選了幾套。店員是認得三太太的，眼看三太太都這麼恭維的女孩子，又是這樣的超級大戶，她也上趕著趕緊介紹，到最後，白綺羅竟然幾乎買了店裡三分之二的衣服。足有四五十套。
三太太覺得自己腦仁疼，她迷茫的揉著太陽穴，思考自己以往是不是果真太節省。
白綺羅笑：“三太太結賬吧。”
眼看一地的袋子，白綺羅平靜的說：“勞煩你們誰跑個腿兒去街邊叫尾號444車牌號的司機過來拿東西。”
營業員難得遇到這樣的大戶，趕緊跑了出去，不多時的功夫司機就一臉懵逼的過來了，他看到一地的袋子懵了一下，隨後趕緊動作起來，要不說是男人呢！即便是三四十個袋子，他竟然也都扛走了，隻是，走的有點艱難。
白綺羅笑眯眯：“好了，繼續呀！”
三太太與周太太等幾位麵麵相覷，她覺得自己的嗓子好像多了什麼，但是卻怎麼也咳不出去。
幾個人一家家的逛過去，你要說白綺羅買貴的東西吧？她也沒有買貂皮與珠寶，她隻買了衣服。可是這衣服……買的也太多了啊！
等到第三波過來拿的時候，司機可憐巴巴：“白小姐，車子前後座，後備箱都放滿了。”
三太太一聽，喜悅起來，正想結束，就聽白綺羅說：“沒關係，你先回去送一波吧，我們繼續。”
三太太：“！！！”
真是花她的錢，一點也不心疼啊！
白綺羅：“走走。我們還要看男裝呢！我要給馮驍買衣服。”
三太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你們還是甜蜜。”
白綺羅：“是呀，馮驍雖然不著調，但是就衝他比彆人抗揍，我就覺得他很好啊！”
一行人逛街下來，三太太發現自己真是小看白綺羅了，她還覺得自己帶的錢怎麼也夠，最後，她幾乎給同行其他幾位的錢都花了個差不多，麵前的白綺羅還沒有結束的打算。
馮家的車子，已經來回四趟了！
好在，已經中午了，三太太微笑：“不如一起吃點東西吧！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廳很不錯的。”
吃嘛，能花幾個錢呢！
白綺羅：“行啊！”
她拍拍馮嬈的肩膀，微笑：“累壞了吧？中午一定要吃飽啊！”
馮嬈隻覺得這個表嫂太好了，她重重的嗯了一聲，一行人一同來到咖啡廳，鑒於他們人多，因此分了兩桌，三太太與周太太及另一位王太太與他們一起。
白綺羅：“餐點上所有有的，都上一份吧。”
服務生：“啥？”
他險些一個大劈叉，不過鑒於誠懇做生意的原則，他說：“那個，恐怕吃不完！”
“吃的晚！”馮嬈鼓起了腮幫子。
白綺羅也點頭：“我都怕不夠。”
三太太含笑：“那就上吧，上吧，嗬嗬。”
她飽含痛苦的看向了周太太，周太太默默的彆開了視線，也十分惆悵，她們逛了一上午，什麼也沒有買。當然，買東西不是正事兒，正事兒是勸說白綺羅，隻是這個時候，她們真的不是很有精力了。
內心，很疲憊。
三太太在桌下捏了一把周太太，周太太總算是露出一個笑容，柔聲：“白小姐打算在奉天住多久呢？馮家住的還習慣吧？”
白綺羅：“還行吧，不過我應該再住個兩三天就會離開奉天吧？”
三太太沒想到白綺羅回去的這麼早，她疑惑的抬頭，脫口而出：“這麼快！”
白綺羅：“對啊！我還有工作的，我就怕我不早點回去，那幫小兔崽子不好好的鍛煉。你們沒當過老師是不懂的，那些小兔崽子是不抽鞭子不往前走。隻要能偷懶就偷懶！”
她凶巴巴的說：“等我回去看他們要是誰疏於鍛煉，我就罰他們跑一百圈！”
幾個太太都瑟縮了一下，不敢想象。
同桌的王太太突然說：“白小姐教的是不是十二中？”
白綺羅：“對呀！”
王太太表情立刻一言難儘起來，好半響，她低聲：“果然是十二中啊！”
白綺羅謹慎起來，追問：“十二中怎麼了？”
王太太：“十二中沒事兒，是十二中的女學生，我家親戚在十二中讀書。我聽說，他們學校的女學生昨天一起抓了一個搶劫犯……”
這特麼，相當玄幻了！
她原本覺得這是假消息，但是想到麵前彪悍的白小姐就是十二中老師，又覺得，可能是真的吧？
白綺羅：“啊？”
她立刻起身：“我打電話問一下，彆出什麼事兒。”
說實在的，雖然教導那些女孩子時間不長，但是她還是很關心她的。
眼看白綺羅去吧台打電話，三太太低聲埋怨王太太：“你說這個乾嘛……”
王太太也不過是順口一提啊！她正要辯解，就看白綺羅開心回來：“她們好棒哦！來來來，吃完飯我們繼續逛！我要給她們帶禮物慶祝她們行俠仗義。”
三太太：“…………………………………………”
她尷尬起身：“我上個洗手間。”不讓家裡送錢，是不行了。
她去打了電話，隨後等在門口拿了錢，不過一刻鐘多一些，再一回來，就看盤子已經空了無數個。
三太太扶住了座椅，覺得自己又受到了衝擊，人生，就是這樣讓人覺得操蛋。
白綺羅笑說：“我覺得我吃的這個草莓慕斯很不錯，你可以來一個試一試。”
阿嬈很少吃西餐，也很少買這種小巧的蛋糕，但是女孩子，哪裡有不喜歡甜食的呢？她立刻點頭，三太太回到位置，默默的開始看他們吃。到最後，她已經產生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乾什麼？我麵前的人是誰？諸多的錯覺，她怎麼能想到，麵前乾巴瘦的小姑娘這麼能吃呢！
到最後，幾乎整間咖啡廳的人都看著他們這一桌。
三太太和周太太等人坐如針氈，她們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事兒。而其他幾位沒有與他們同一桌的都在默默的慶幸，自己早上出門是燒了什麼高香哦！如果跟他們一桌，被圍觀的就是他們了！
到最後，三太太等人已經木然了，茫然的結賬，隨後默默的任由白綺羅繼續逛。
不過好在這一次她買的都是一些小東西，帽子啊圍巾啊，還有銀質的胸針，亂七八糟的買了一大堆。不過這些東西總歸不那麼占地方，三太太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他們幾個太太每人提著幾個袋子，隻覺得生無可戀。
早知如此，打死也不來。
“咦？那是不是令尊？”
白綺羅回頭一看，就見一家門口旋轉霓虹燈的洋人發屋在櫥窗上放著一張報紙，報紙正是染了一頭綠頭發，風騷又內斂白修然。上麵兩個大字廣告：染發！
白綺羅立刻：“對哎，是我爸。”
這個時候就有人侵犯她爸的肖像權了。果然長得帥傳千裡啊！
她說：“我爸帥吧？”
三太太勉強的笑：“帥，特彆帥。這頭發的顏色也特彆！”
白綺羅眼睛一亮：“是嗎？走走走，我們一起去，你們也搞一個啊！”
三太太：“！！！！”
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白綺羅拉進了門，果然，這個時代，染發這種事兒還是洋人比較能夠接受一點，其他人還是不行的。
白綺羅：“來來來，大家彆客氣，我知道你們內心特彆向往特彆，但是卻不敢走出這一步。來，聽我的。”
白綺羅按住了三太太，將她按坐下：“來，給她頭發剪一剪，染個火紅的頭發，寓意好，紅紅火火！”
三太太臉色已經扭曲了：“………………不！”
白綺羅：“你不喜歡紅色的，那綠色的吧？我就說你覺得我爸長得帥呢！”
其他幾個官太太驚恐的彼此拉著手，覺得有點顫抖，白綺羅：“我當時還想染成綠色呢！不過我爸說給馮驍點麵子，而且我過完年要結婚，所以放棄了。其實我挺遺憾的。沒想到三太太你這麼有品位！”
三太太已經要哭了，奮力掙紮：“不不不，我不行！”
白綺羅：“人呀，要勇敢嘗試，沒關係的！”
三太太：“那個，那個你表姨夫一定不喜歡，我還是不了。我不能讓他為難。你說對吧？”
白綺羅：“您要勇於嘗試突破自我啊！”
三太太：“我、我……”
周太太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顧不得其他了，她生怕下一個被按下的就是她，她立刻：“你看我，我想到家裡還有點事兒，我家傍晚要來客人。我這時間不是很來得及，我就先走了，我先走了哈……”
不等白綺羅和三太太答應，她嗖嗖的竄出了門，完全不敢耽誤，剛一出門，又探頭回來：“白小姐，你的東西，我給你放車上哈！”
隨後三步並作兩步，逃了。
眼看周太太這個三太太的親嫂子都逃了，她們也得逃啊，不然，真是都要落得同一下場了。不多時，大家各種理由胡口一謅，嗖嗖的都跑掉了。
三太太不敢想這些人這麼靠不住，她：“我我我、我也想到有事兒……”她掙紮爬起來，很快：“周太太她忘記了，她也邀請了我。我不去不好，我先走了，先走了哈！”
她爆發了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能量，一下子竄到門口，很快的落荒而逃。
說真的，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白綺羅對彆人的頭發這麼執著，想到土雞一樣離開奉天的於涼心，大家都不敢對自己太過有信心。頭發，還是很重要的。
白綺羅眼看一個個跑的無影無蹤，疑惑：“她們害怕什麼？”
她聳聳肩，說：“就這種心理素質，還來做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