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 可是凜冽的寒風卻敵不過內心的火熱,誰能想到,這是一場如此酣暢淋漓的鬥毆。
百樂門當真是不少人,相較於頭牌的歌舞,打架竟然更吸引人一些。而能來這種地方消費,多少也不是一些無名之輩,他們可能不認識來自北方的馮驍與白綺羅。
但是卻認識伍誌海, 畢竟,這位可是伍先生。樓大帥的秘書!疑似私生子!
可是縱然如此,也不妨礙他們看戲。人家連伍誌海都敢揍, 他們看一看還不成麼?
而此時,伍誌海趴在地上,刺耳的尖叫,放狠話:“你們彆想離開上海, 你們……啊啊啊!”
他若是不放狠話還好,這般一叫, 白綺羅瞬間將人提了起來,直接一拳就揍在了他的臉上,伍誌海的左臉瞬間就腫了起來。他嗷嗷叫,白綺羅咣當,又是一拳。
很對稱了。
她將人一甩, 怪力少女竟然把一個大男人甩出去了, 伍誌海瞬間感覺到了飛翔的滋味兒, “啪!”他一下子勾在了百樂門前麵的廣告牌上, 偌大的廣告牌足四五米高。而此時,伍誌海就掛在上麵,迎風招展。
他腿上的槍傷不斷的滴吧血,一滴滴,落在紅玫瑰的廣告牌上,與她的紅色旗袍融合在一起,帶著幾分詭異。
伍誌海低頭往下一看,隻覺得甚高,現在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可是若說最疼的地方,卻又是那個不能言說的重要之處。而他掛在這廣告牌上,又覺得廣告牌上麵的鋼絲磨著那個位置,更是火辣辣的要過去了。
他不敢亂動一下,強忍著巨痛,叫:“你們、你們還不趕緊救我下去!”
若說起來,這人也是相當的抗揍了,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掙紮著叫嚷呢!可見真是一個生命力旺盛的人。
不過此時他的保鏢都趴在地上宛如死魚,不想掙紮一分。雖然錢很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很明顯,他們打不過人家,而且這個白綺羅相當恐怖了!
白綺羅歪頭嘲諷他:“沒有人救你呢!”
伍誌海疼的滋啦滋啦的,他已經做不到鼓足勇氣叫囂放狠話,可是卻還是陰森森:“我會殺了你的!”
白綺羅笑:“能不吹牛嗎?有本事你現在來啊!”
她隨意的拽起一個保鏢,往前使勁兒一摜,保鏢咣當一聲砸在了廣告牌上,廣告牌劇烈搖動,伍誌海:“啊啊啊啊啊!!!”
白綺羅嗤笑一聲,說:“雖然很刺耳,但是我倒是覺得,很有趣呢!”
她瞬間又抓起一個,咣當一下子砸了過去,伍誌海再次經曆巨大的搖晃,他現在不僅怕被搖晃下去摔個腿斷胳膊折,這樣劇烈的晃動,他覺得,他的關鍵位置也要不行了!
“我錯了,白小姐,我錯了,我跟你道歉,我伍誌海跟你道歉。是我嘴賤,是我不該胡言亂語,白小姐,你饒我一命,你饒我一命吧!”
伍誌海終於知道,放狠話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也開始服軟。
白綺羅才不信這人呢!
她仰著頭看他,問:“我為什麼要饒了你?你都要殺我爸,也要殺我了。我乾嘛要給你麵子?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給彆人麵子。”
她一把又拽起一個,咣當,第三次劇烈搖晃。
伍誌海在巨大的折磨下終於哇哇哭了出來,現場圍觀群眾:“…………………………”
“這年頭,想要做壞事兒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到底幾斤幾兩好嗎?你說你這麼蠢這麼沒用,怎麼在樓家做到高層的啊!還是機要秘書。真讓人不能理解呢!”
白綺羅歪著頭,好像是在認真的考慮為什麼這麼蠢的人還能有這樣的位置,隨後又陷入深深的費解。
馮驍:“說不定,樓家和他有什麼了不得的關係呢。”
馮驍這已經不是暗示了,簡直像是明示。
他笑著說:“不過樓家人大概都智商不高吧。”
白綺羅趕緊點頭,說:“對,都不高。”
“馮公子,白小姐。”嫵媚溫柔的女聲響起,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樓世雲,到了。
他這時倒是換了一身女裝,十分的婉轉嫵媚,她明媚燦爛的笑,主動上前:“真是什麼風呢?把你們吹來了。”
白綺羅想,自己剛才見得不是她麼?他為什麼變裝的這麼快?
她嘟著嘴,很誠懇:“你現在比剛才好看多了,果然,還是旗袍更適合你。”
樓世雲:“…………”他挑一下眉梢兒,仔細看向白綺羅的眼,見她眼睛有些紅,他立刻:“白小姐是喝醉了吧?都說醉話了呢!我剛才哪裡見過您呢!您剛才可是在打架呢!”
她提著手帕掩麵咯咯的笑了兩聲,隨後說:“今次的事情,真是我們家不對。稍後我定然親自去北平想您與您父親白先生道歉。不知兩位能不能給我一個麵子,放過伍先生?伍先生自然是錯的,大錯特錯,但是他現在也受了些懲罰了。您看他已經這樣慘了,就暫時先放過他可好?”
樓世雲麵上兒一直帶笑,人人都當他強顏歡笑,而事實上,他是真的開心,眼看伍誌海要被搞死的這個熊樣兒,他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隻不過,他爸要保這人,那他隻能照做。
暫且,照做!
他抬頭看向了仍在搖晃的伍誌海,隨後又說:“我知曉伍先生勾結外人妄圖謀害白先生這事兒做的十分的不厚道,我們樓家管教不嚴也難辭其咎。可我知道,白小姐與馮先生都是宅心仁厚的人。我在這裡也求你們在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好好做人吧。”
樓世雲這個求情,還不如不求情。
自然,馮驍與白綺羅倒是沒怎麼著。不過圍觀的人聽說伍誌海乾的這個事兒,想到北平那邊過來的傳言,看伍誌海的眼神就更加微妙了起來。
北平那麼遠他都能為了人家的錢伸手,他們上海哪裡有保障?
此時伍誌海已經快要昏過去了,根本就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了。他隻知道樓世雲來了,他就有保障了。老爺子隻有他一個兒子,一定會保他的。
樓世雲就算是正統的樓家小姐,可是終究是個女人,終究是個女人而已。
他才最重要。
“救我……”
樓世雲聽到他的聲音,微笑:“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這麼多年,我習慣了。”
一句話,說的相當的心酸了。
白綺羅覺得自己聽出了心酸的滋味兒,不過也是啊!樓世雲是該心酸的,能狠心扮做女人的,肯定是一個狠人啊!
哦不,他是狼人。
因為,他比狠人還多一點。
白綺羅搖晃馮驍的手臂,說:“馮驍……”
馮驍低頭:“怎麼了?”
他低頭摟住了她的肩膀,眼看她有些倦怠的眼睛,說:“是不是累了?”
白綺羅搖頭,她一本正經的說:“我就是覺得樓世雲過的很艱苦啊!”
馮驍一愣,隨後笑了出來,他點頭:“確實,相當艱苦了。畢竟,一個大小姐還要給私生子擦屁股呢!”
馮驍的話,總是不那麼中聽。
不過,圍觀八卦的人倒是很喜歡聽了,畢竟,藏著掖著的爆料最沒意思了,咱們想說什麼,直白點。直白點最好啊!
他問:“那要不要給他一個麵子?”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樓世雲一眼,又說:“我們都是厚道的人,雖然他伍誌海不仁,我們多少要給樓家幾分麵子。若不然,人家來報複咱們怎麼辦?”
樓世雲:“……馮公子想多了,這必然不會的。”
馮驍:“誰知道你們家怎麼回事兒。”
他嗬了一聲,又把注意力放在小未婚妻身上。白綺羅想了想,說:“那,好吧。”
樓世雲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他在這裡還真能討到幾分麵子。
白綺羅繼續:“主要是看樓世雲太慘。”
還要,男扮女裝。
樓世雲一瞬間也覺得自己很心酸了,被醉鬼同情的感覺,怪怪的:“……謝謝啊!”
馮驍突然就彈了一下,手上的小石頭突然就飛向了伍誌海。
伍誌海原本趴在廣告牌上已經快要昏倒,渾渾噩噩的聽到自己被放過了,正欲高興,就感覺到胳膊一陣劇痛,他沒攀住廣告牌,啪嘰一聲摔了下來。
整個人落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啊!!!”
伍誌海的尖叫聲,總是那麼歇斯底裡。
一個男人,真是讓人不能理解了。
白綺羅說:“如同火雞。”
馮驍笑了出來,他說:“可不是,不過,他這也太倒黴了。怎麼自己掉下來了呢?”
遠處的人沒注意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是距離很近的卻不可能看不見。
裝死的保鏢:“…………………………”我們繼續裝死趴!
樓世雲:“………………”
白綺羅:“………………嗬嗬嗬。”
不過很快的,她倒是又看向了伍誌海,認真說:“我給樓家麵子,我不揍死你。但是你隻要出現在我麵前,不管你是不是來堵我報仇,隻要我看見你,我就一定要揍你的!當然,你也可以雇保鏢,甚至可以用你們樓家的那些高手。你儘管放馬過來,我們試一試,看誰的身手更好,也可以試試,誰的槍法更好。”
伍誌海此時已經弱小無助,可憐的瑟瑟發抖。
他隻覺得自己最火辣的位置完全不能說。
樓世雲認真:“對不起。”
隨後看向身後,“還不趕緊扶你們伍先生起來去醫院。”
這個時候原本裝死的保鏢倒是強撐著爬起來了,這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呼啦一下,倒是一同去醫院了。
樓世雲眼看他們走了,壓低了聲音:“這一次,是意外。”
他聽到伍誌海過來的消息的時候真的氣死了,雖然他原定是打算把伍誌海弄過來挨揍,可沒想讓他帶這麼些人。但是因為馮驍與白綺羅都對他很抗拒,所以他暫時是沒打算這麼乾的。
隻不過,他雖然放棄了這個計劃,可是架不住有人自己作死。
而伍誌海就是那個作死的典型,他竟然專程安排人打聽了白綺羅與馮驍的去處,打算過來找回場子。
找回場子?
嗬嗬!
現在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若不是他過來,這人怕是就要被揍死了。
不過,他深深的看向了白綺羅,越發的謹慎認真:“白小姐,伍誌海的事情並不是我的初衷。您要相信,我是絕對不會想要和您結仇的。”
他原本隻是聽說白綺羅比較能打,也曾經在北平彆墅遠遠的瞄過一兩眼她揍人。
但是現在看來,白綺羅當時還真是給那些人留麵子了。她真要動手,絕對不是那個武力值了。
他剛才可是看了一會兒才來救人的。說真的,他還沒見過哪個女孩子拽一米八大個兒的壯碩男人隨便就能丟出去的。這特麼大力士啊!
大抵是樓世雲的真誠讓白綺羅很滿意,她脆生生的:“反正,他出現,我就會揍他。”
若是殺人,白綺羅其實心裡還是有些障礙的,畢竟成長環境影響,讓她很難能夠全無心裡負擔做出殺人的事兒。可是雖然不能殺人,但是她可以打人啊,反正,不打死就好。
樓世雲笑:“您隨意。”
他又看向了馮驍,微笑:“大舅哥,您……”
“滾你媽!”馮驍覺得,怎麼就有人比他還厚臉皮呢!
他捏捏拳頭,說:“我這個人沒什麼節操,可沒有不打女人的好習慣。女人我都揍,更不要說你這種不男不女的了。沒事兒趕緊給我滾蛋,想覬覦我妹妹,滾犢子去吧!休想!”
樓世雲委屈:“我很真誠的。”
當事人知道如何,但是外人看來,就是樓世雲一個“大美人”對馮驍“眉目傳情,眼波流轉”。
白綺羅眨巴大眼睛問:“他是對你拋媚眼嗎?”
馮驍噗嗤一聲,說:“是啊,媳婦兒,你是不是該保護我?”
白綺羅雖然醉了,可是也沒有全傻啊,她哼了一聲,說:“我不!”
她轉身:“我要回家洗澡了。”
馮驍立刻跟上拉住她的手,她的小手兒有些冰涼,馮驍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兒嗬了一口氣,說:“暖和了嗎?”
白綺羅點頭,“暖了。”
她嘟嘟嘴,撒嬌:“你背我。”
馮驍:“好,背你上車。”
他望向了遠處,小蔡立刻就趕緊小跑兒過來。
如若說原本對這對小情侶有一百分的懼怕,那麼現在就有一萬分了。
他趕緊上車:“幾位……”
還沒說“上車”,就看白綺羅脆生生的開口:“我不要坐車。”
她臉色微紅,燦若桃李,她認真:“馮驍,你背我走回去吧。”
真是任性的提議。
馮驍挑挑眉,笑著說了好,他立刻蹲下,白綺羅一下子竄到他的背上,她摟住他的脖子,笑盈盈:“馬兒馬兒快快跑!”
馮驍:“好。”
眼看馮驍與白綺羅都不坐車,老王夫妻自然也不可能上車。小蔡隻得緩緩開著車,慢慢的跟在他們後麵。
不得不說,他這個時候才發覺,娶富家女真是……太太太太太不容易了!
以後他們幫裡誰要是再腦子抽風,他就算是打也要把人打醒的!
做人家的女婿,艱難啊!
在小蔡同情的視線下,馮驍倒是心情不錯,他背著白綺羅,腳步平穩,倒是沒有一分的疲累,他說:“阿羅冷不冷?”
白綺羅搖頭,又想到他看不到,立刻開口:“不冷的。”
她笑眯眯的:“我覺得自己可以呼吸到更高處的空氣了。”
馮驍低沉的笑了出來,他說:“隻要阿羅想要,那麼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可以背著你這樣走在大街上。”
白綺羅:“可以嗎?可是會有人笑話你呀!”
她竟然還有點小清明了。
馮嬈笑:“有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他們想被笑話沒有這樣的機會呢!”
白綺羅:“你喜歡我什麼呢?家世好,還是我的臉長得好看?陳夢真說,你是看中我的家世。她也說,等我不好看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不知為何,她想到了這個,而想到之後隻覺得整個人都心情不好,她嘟囔:“我好討厭陳夢真啊!”
馮驍:“討厭她就不見她,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全憑你自己高興。你要記得,沒有人可以讓你不高興。你是最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而他們說的那些屁話更不重要了。她不是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喜歡你什麼。”
白綺羅:“那你喜歡我什麼?”
馮驍揚了揚嘴角,說:“喜歡你單純可愛,喜歡你純真善良,喜歡你奶凶奶凶的性子,也喜歡你俏麗的臉蛋兒,你的一切,我都喜歡。或者說,我喜歡你這個人,所以你不管什麼樣子我都是喜歡的。既然喜歡,我就喜歡你的所有。既然是喜歡你的所有,我又怎麼可能因為你一點點改變而變化呢?若是因為一絲絲改變而不再喜歡,隻能說明,開始就不夠愛罷了。隻要真正的有愛,就不會因為變化而不喜歡。”
白綺羅掰著手指頭,說:“你說的好複雜。”
馮驍:“所以,你不用理解,也不用記住,你隻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好。”
白綺羅:“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你。”
馮驍微微一笑,相當自信,他反問:“我這麼優秀,長得好家世不錯人也出息,還會陪你闖禍陪你玩兒,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你如果不傻,就一定會喜歡我啊!喜歡我,才是明智的選擇。”
白綺羅撓撓頭,問:“明智的選擇嗎?”
不等馮驍回答,自己倒是自問自答,她認真:“我果然很聰明,選擇了最明智的選擇。怪不得我那麼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