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藍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白綺羅揉揉太陽穴,抬頭說:“不用感謝。”我隻是順嘴胡說一句,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而且,這件事兒委實跟她沒有什麼關係啊!
不過很顯然,老藍不這麼想:“我這想了,真是彆的不能表示我的感謝!”
他咣當一下子把放在腳下的皮箱子提起來,哢噠一聲打開:“小小心意!”
一箱子金燦燦的……金子!
白綺羅剛喝到嘴裡的茶水噗嗤一聲噴了出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老藍,被嗆到了。
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白家本來就是有錢人,連白家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小擺設,可能都是一個古董。可是,可是!!!她是真的沒有看到什麼人這樣裝一箱子金子出來。
馮驍為阿羅擦嘴,說:“沒事兒吧?”
白綺羅搖頭,她眨眨眼,長長的睫毛閃了閃,馮驍笑了下,手指擦過她的嘴角,隻一眼看去,就可見曖昧。如此曖昧的舉動,馮驍偏是做的尋常,而白綺羅也好似正常的很,這就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他低聲淺淺的笑了一下,說:“老哥,你可真是嚇到我們阿羅了。”
老藍:“這是我的心意!白小姐一定拿著。”
白綺羅搖頭,果斷拒絕,她說:“不必了,您太客氣了。其實,您真的誤會了,我就是隨口一說的。”
老藍激動:“就是隨口一說,才更加可見您的準確啊!您看看,您說的沒有一件不準的!”
去年的時候白小姐暗示他能調走了,那個時候彆說是他,就連他哥哥都沒有這個想法呢!可是現在,他真的調走了。而他媳婦兒也真的懷孕了。
事實勝於雄辯。
“白小姐不收就是不給我麵子,您一定要收下……”
白綺羅揉了揉太陽穴,覺得內心相當的疲憊,到最後飯局結束,她默默的提著箱子出門,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推拒不得了。
她隻要提一嘴不要,老藍就開始哭。白綺羅頭回見到這樣的人,而老藍實在是哭的所有人都腦仁兒疼,在大家的極力要求下,白綺羅沒辦法,隻能拿著。
隻不過,她真的相當的懵逼。
倒是馮驍送她回家的時候解決了她的難題,他說:“怎麼?拿著金子燙手啊!”
白綺羅嗔道:“自然啊!好端端的,我拿人家的錢算是怎麼回事兒!”
她真是特彆不想要,不過卻又架不住老藍哭哭啼啼。
馮驍:“你以他們夫妻的名義捐出去,既能幫助彆人,也算是給他們積福了。挺好的。”
白綺羅:“咦咦咦?好像對哎!”
馮驍笑了出來:“有沒有覺得你未婚夫棒極了?”
白綺羅深深的看著馮驍,馮驍淘氣的對她挑眉,白綺羅瞬間前傾,一下子親在了他的臉上。隻不過她頃刻間就離開,又專心致誌的開車。
馮驍撐著下巴,側頭看她,意味深長的笑,也不說什麼。
車內一下子安靜下來,白綺羅覺得,好端端的,這溫度就開始升高了呢!她抿抿嘴,說:“天氣暖和起來了。”
一說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沒話找話的有點尬,立刻:“我的嫁衣還沒有繡好。”
隻是言罷,又懊惱了。
她怎麼又說這個了呢,這兩句話連在一起,倒是給人一種很著急嫁給他的錯覺。
馮驍失笑出來,白綺羅的小皮鞋直接就踹他一下:“不許笑我。”
馮驍說:“好好好,不笑你!”
他湊在白綺羅的耳邊,低聲:“我怎麼舍得笑你?你說對吧?”
他低沉的笑,引得阿羅嘟嘴。
明明車子裡隻有他們兩個,但是馮驍偏是要靠她很近很近,分明圖謀不軌。白綺羅覺得自己耳朵癢癢的,她幾乎可以感受到馮驍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
好似溫熱的暖風。
她又伸手捏了馮驍一下,低聲:“你真的很煩呢。”
馮驍順勢捉住她的小手兒,說:“你知道麼?你口是心非的時候,臉蛋兒會紅起來。”
白綺羅:“…………………………”
他低沉的笑了出來,靠著她,繼續說:“你臉紅的時候,好似剛成熟那水蜜桃,白中透著粉潤,嬌美明俏,恨不能讓人一口咬下去,徹底吃掉。”
白綺羅橫他一眼,說:“你這算是調戲吧?”
馮驍笑:“我以為,這算是誇獎。”
二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處,白綺羅對他撇了下嘴,馮驍手指摩挲上她的指尖,說:“真好看。”
白綺羅覺得,好好的,溫度又高了呢!
“你……”
她正欲說什麼,就看馮驍的動作停下,眉梢兒微蹙。
白綺羅立刻:“怎麼了?”
馮驍斂了斂神色,又嬉皮笑臉起來:“沒什麼。”
白綺羅才不信呢!她停下車,伸手捏他,說:“不說實話就打你哦!”
馮驍:“哎呦,我好怕啊!”他故作恐懼,不過眼看阿羅黑黝黝透亮的眼睛,笑著說:“我好像看到陶三太太了。”
白綺羅:“啊?”
這個人好久都沒有出現,她都以為這人已經留在上海不會再次出現了,可是,她又回來了麼?
“可是她怎麼會回來呢?上海的事情擺平了?”已經兩三個月的時間了,說起來真的很久了,若是解決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她爸和馮驍都沒有收到消息吧?
馮驍眼神暗了暗,隨後說:“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會處理。”
他冷笑一聲,說:“都是些陰溝裡的老鼠,上不得台麵,以為自己穿個人的衣服就真的是人了?”
白綺羅倒是很少看馮驍說這種難聽的話,不過,她這個時候隻想鼓掌是怎麼肥四!
“哦對了,我把之前打劫章署長的東西都倒騰掉了。”馮驍想起了這茬兒,他說:“我想過了,若是你和你小姨沒有問題。我以莫名其妙的名義捐贈出去。”
不管如何,這些東西其實都算是陳曼瑜的,她和章署長是合法夫妻。不過之前阿羅問了陳曼瑜好幾次,陳曼瑜都是堅稱這是結婚之前的事兒,自己不會要的。
白綺羅爽快:“小姨那邊是肯定不要的,不用再問了,這事兒就按你說的辦吧。”
馮驍笑,說:“你問都不多問?我全然以自己的身份捐出去了。”
白綺羅反問:“我為什麼要多問?你做的是好事情,我難道還要計較這些?再說,我也不在乎名聲那些東西啊。隻要真的能幫助人,以誰的名義一點也不重要。”
馮驍笑了出來,認真解釋:“其實,以這個名義捐出去會減少很多麻煩,這麼大筆錢,難保有人覬覦。我不想在這種事兒裡還被類似於陶三太太這種蛀蟲貪了去。而莫名其妙這個名義已經搞了十幾年,渠道也是有的,都是我信得過的人。這點你可以放心。稍後他們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忙完了我介紹給你認識。你絕對可以放心他們的人品。而如若以你我的名義捐出去,但是走了他們的渠道。那麼很快就會有人把莫名其妙和我,亦或者你聯係在一起。這是我不想看到的。而如若是以無名氏的名義捐了這麼大一筆錢,那麼想來更多人都會追究這些錢的來源。想要沾染的人也不會少。”
馮驍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涉及到正事兒就截然不同了。
“我明白的,你不用多說,全權處理吧。”
馮驍點頭,又說:“我媽當年過世的時候給我留了許多鋪子,我的鋪子每年都會拿出兩成的收入來做這件事兒。”
白綺羅好奇的問:“那你為什麼不成立一個基金會呢?”
馮驍笑了出來,搖頭說:“你就當我做好事兒不想留名行不?如若真的成立起來,那麼涉及的就更多了。現在世道亂,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就算是你爸這樣的身份,也難保能全然抵擋彆人的算計吧?真立起來,未必能幫人,但是卻能成為一個靶子。而且,要是正式做起來,涉及的人多了,想要摻和的人多了。事情就變味兒了。而現在,一切都隨我心,不是很好麼?我媽臨終的時候曾經再三提醒我,就算是大善人的名聲也不能讓我多張一塊肉,隻要做好自己就可。我們家的身份,不謹慎最後的結果隻會是一個死。”
馮驍打小兒就是在那些爭權奪利的人精兒裡長大,而馮家浮浮沉沉,他經曆許多,太明白許多事情都不是想的那麼理想化。所以他倒是寧願如此,最起碼能真正的幫助彆人,也能隨心。
而且,這是他母親的願望。
白綺羅安靜的看著馮驍,好半響,她認真說:“如果我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我覺得你媽媽好厲害,沒有見過她,我覺得損失了一個億。”
馮驍笑了出來,他眨眼:“怎麼會損失一個億呢?你都要嫁給她兒子了啊!她兒子這麼好,你比得了一個億還多呢!”
白綺羅嗔道:“你又吹牛。”
馮驍捏捏白綺羅的臉蛋兒,說:“你確定嗎?我真的有一個億啊!”
“你能不吹嗎?你知道一個億是多少嗎?”這是什麼時代啊!這個不要臉的就敢胡吹!真是厚臉皮!
隻是,聽了她的話,他曖昧的笑了出來,湊在她的耳邊低語一句。
白綺羅的臉蛋兒瞬間紅成一片,她咬著唇,含羞帶嗔的盯著馮驍,恍惚間,她幾乎聽到呼嘯的車聲了,這輛高速行駛被焊死車門的汽車,是馮驍開的!
她緋紅著臉,簡直能滴出血,“你耍流氓!”
馮驍無辜的眨眼,笑說:“哪裡有?”
白綺羅氣勢洶洶:“就有!”
馮驍看她紅撲撲的臉,又看她遊移不敢直視自己的眸子,一時隻覺得千萬的柔軟,他低聲笑了出來,這股子喜悅是明媚如春的。他握住了她的手,揚著笑意,頷首:“好,有的。”
白綺羅:“咦?”
他突然就這麼說,倒是讓她不知如何回應。
馮驍繼續:“等我們成了婚,不管做什麼都不算耍流氓了!”
他伸手算了算,更加認真:“也沒有幾日了。”
算起來,時間真的一日比一日更近了。
白綺羅咬咬唇,澄淨的眸子帶著幾分閃爍,說:“結婚也不許胡來。”
她倒是凶巴巴起來,也不管那些,隻是這氣勢看起來就虛了很多。虛張聲勢,說的就是白綺羅這種了。
大抵是馮驍的笑意太過明顯,倒是讓阿羅有些惱羞成怒,她嘟嘴捶他:“你不許笑話我!”
馮驍:“好好好,是我的錯,我錯了還不成麼?”
白綺羅揚頭挺胸,重重的哼。
馮驍的視線落在她的洋裝上,若有似無的笑了出來。
陶三太太的出現,於阿羅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但是馮驍卻還是上了心。晚飯之後,他便進入書房與白修然商量起來。果然,白修然這邊的消息也沒有陶三太太回北平的事情。
馮驍認真:“我在想,她這個時間偷偷的回來,甚至能瞞過警察總署與您安排的人,若是背後沒有人搞鬼,我是不信的。”
白修然認可這個話,馮驍說的是有道理的。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有人想要利用陶三太太在我與阿羅的婚事上搞鬼。”
白修然抬眸,淡淡說:“想在婚事上搞鬼的,又何止是她?”
白修然冷笑一聲,說:“你們儘管好好結婚就是,至於旁的,不用多想,更不需要多管。我白修然在北平籌謀這麼多年,難道還會讓他們那些宵小鑽了空子?他們不來,是他們自己有自知之明。若是敢來,我便讓他們有來無回。”
馮驍笑了出來:“你說這話,好似我對阿羅也說過。”
說到這裡,也認真起來:“嶽父放心,既然我已經要娶阿羅,自然會全心全意待她,決計不會讓旁人欺負她。更不會讓旁人攪合了我們最重要的婚禮。”
白修然深深的看了馮驍一眼,緩緩說:“既然是你們的婚事,你就隻做好新郎官就是,不要沾染血腥。我不想阿羅的婚事有一點瑕疵。”
他如此堅持,倒是讓馮驍沒有什麼彆的可說,隻能應了。
畢竟,他們家這位嶽父大人是十分不好惹的,作為女婿,不想挨打,就老老實實的做人最妥當。
白修然點燃一根雪茄,他將窗戶打開,靠在椅子上,聲音清斂:“馮驍,我最欣賞你的一點就是你做事情有個度,不管是圓滑還是狠厲,不管是進退還是誠摯之心,都相當不錯。而我也覺得,這樣的你和阿羅很相配。所以,你隻要好好結婚就可以。至於其他,是我這個做父親該為阿羅做的。”
停頓一下,白修然笑了出來,斯文儒雅,隻是話中含義卻相當的狠厲:“我這個人有條線,不過線,任誰做什麼,我都能原諒一分,凡事兒總有餘地;但是如若過了線,哪怕隻是想一想還沒有付諸行動,也必須給我去死!而我閨女,就是那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