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馮驍毫不猶豫的開槍, 陸二爺瞬間倒下，一個字也說不出。
眼看院子裡二三十人的屍體, 他倚在了牆上，垂著首不知想些什麼。隻是很快的，他轉身回到了房間，房間的桌上有個幾個煙盒, 煙已經都點燃，空著的煙盒扔在桌上。馮驍拿起其中一個，從中抽出最後一根。
這是, 他特意留下的，留下的紀念。
他點燃了眼, 叼著煙出門，再次來到門口, 蹲下仔細檢查陸二爺的屍體，一槍打中太陽穴, 饒是多麼強壯，此時也沒氣了。他起身再次倚在了牆上, 抽起煙來。
房門響了四聲，響完, 老王進門, 他身邊還帶著兩個人。老王對馮驍點了點頭，隨後開始仔細檢查每一個人, 其中一人正在裝死, 老王一槍補了上去。
對這種為非作歹跟著陸二爺做儘了壞事的卑鄙小人, 老王沒有一分的同情心。他的同情心也從來不會用在這樣的人身上。
全數檢查完畢，老王抬頭：“加上剛才在大門前後及巷口放哨的，一共三十個人，全都解決掉了。”
馮驍此時一根煙就要抽完了，因著不習慣抽煙，他咳嗽的厲害，不過卻仍是繼續，他說：“把我們的人都撤開，不留痕跡。”
老王頷首，屍體什麼的，這些自然是不需要他們來處理的。
馮驍將抽完的煙頭扔下，一腳碾滅，隨後率先出了門，老王幾人立刻跟上。
房門關上，下一步，隻等有人來發現即可。
眾人未曾走的多遠，就看樓世雲已經走到巷口，他若有似無的揚了一下嘴角，沒有與馮驍說什麼，擦肩而過。他很快的回到了這棟屋子，果然，一點也不出意料之外，滿地的屍體。
樓世雲笑了笑，她瞬間就把自己隨身的勃朗寧上膛，對著陸二爺的屍體，砰砰補了兩槍，隨後對著天空開槍，她很快的扣動扳機，一槍槍的震天響。
相較於剛才□□的安靜處理現場，她這般真是相當的大動乾戈了。
樓世雲接連開了幾槍，隨後添換子彈，繼續扣動扳機，到最後，他自己都難以壓抑自己的笑聲了。還彆說，與聰明人一起玩兒，就是爽快！
雖然背了一身黑鍋，但是樓世雲卻也會知道，這是功成身退變換身份最好的一個契機了。他心情相當不錯，開完槍，收起自己的勃朗寧，吹著口哨兒，踩著高跟鞋，窈窕的扭臀前行，感覺到似乎有人家偷偷的開門偷看，她並不擔心，反而是笑了起來。
越多人看到她，越好呢！
她很快的來到街上，伸手攔了一輛黃包車，微笑：“北平飯店。”
黃包車走到一半兒，她突然改口說：“去廣仁醫院。”
黃包車師傅：“好嘞。”
黃包車很快的來到了廣仁醫院，樓世雲從包裡掏出十塊錢給黃包車夫，黃包車夫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他接連道歉，又問：“小姐，您探病吧？等一下會往回走麼？若是往回走，我送您，不要錢。”
這邊距離北平飯店也不是很遠的。
樓世雲笑：“好，那就多謝您了。”
其實這個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好人，並且知道感恩的。
他深更半夜出現在醫院讓警察總署在這邊值班的人有些詫異，樓小姐該不會是來搞死伍誌海的吧？她上次過來伍誌海簡直是發了瘋，這一次，又不是什麼樣子了。
正因此，這一次，樓世雲一來，他們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不過樓世雲今日格外的妖嬈嫵媚，似乎心情相當不錯，她笑盈盈的拋了兩個飛吻，直接進入了病房。
伍誌海此時是相當難熬的，陸二爺已經去除掉那個小崽子了，倒是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情形。這樣的焦慮之下，縱然身體不適，他也並沒有一分睡意。
他看著月色，數著時間，期盼著結果。
“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是睡不著的。”
樓世雲笑著進門，伍誌海神色瞬息萬變，他繃著下顎，冷冷：“你來乾什麼？”
樓世雲挑眉：“我怎麼就不能來呢？說起來，我們都姓樓啊！哦。你看我，我忘了你是不姓樓的，你姓伍的嘛。”她拉過一張椅子，含笑坐下：“我猜，你一定是想知道陸二爺有沒有得手。”
伍誌海微微蹙眉，他眼中泛起驚濤駭浪，可是卻仍是強撐著，不敢多說一分，生怕被這人抓到把柄。不過他心裡已經生出不好的感覺了，樓世雲敢這麼說，想來那邊必然已經失敗了。
他就說陸二爺這個人做事情太過不謹慎，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怪不得這人能被一個所謂的鬨鬼就搞得自己失了分寸，更因為一個陸美麗帶了證據的傳言就荒誕的逃走，現在看來，人就是腦子不好用。
可是這個時候，他必然是不會認的，隻繃著神經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樓世雲笑了出來，他笑的越發厲害，緩緩說：“想找我弟弟麼？你們永遠找不到的。至於想要殺他，你真的更不行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蠢呢！嗬嗬嗬！”
眼看伍誌海瞪大了眼睛，表情嚴肅，他笑說：“祝你有個好夢。”
樓世雲離開之後再次引起伍誌海崩潰的叫囂，他暴怒又瘋狂，引得周遭的人相當的惆悵。這伍誌海，怎麼又發瘋了呢！看那樓小姐人相當不錯，就不知怎麼伍誌海就那麼惱火呢！
樓世雲成功的激怒了伍誌海，心情相當愉悅。
而他這個樣子，馮驍也是如此。
馮驍自然也是高興的，或者說，用高興是不儘然的。其實他是一種如釋重負。
一進門，就看到阿羅等幾人都坐在客廳等他，馮驍揚起笑容，說：“你們怎麼還不休息？”
阿羅嗔道：“你沒回來，我哪兒放心？”
馮驍笑了出來，他說：“沒問題的。”
還沒有靠近，阿羅都能聞到馮驍身上的一股子血腥氣，又或者是煙味兒。總之，各種味道混在一起，十分的不好聞。
老馮：“好臭！”
馮驍瞬間就抱住老馮，老馮拚命掙紮：“你這個小兔崽子，你就故意！”
馮驍惡作劇成功，笑了出來。不過他卻沒有抱阿羅，隻說：“我上樓洗個澡。”
白綺羅眼看馮驍毫發無傷，也就放心下來，她說：“好！”
馮驍知道阿羅不喜歡煙味兒，他用牙粉仔細的刷了牙，隨後洗澡，等到換著浴袍出來，就見阿羅已經上樓了，她說：“我做了三明治，嘗一個？”
馮驍笑著接過，點頭：“賣相不錯。”隨後咬了一口，味道有些怪怪的，並不是很適合他的口味，不過馮驍還是點讚：“很不錯。”
他也是真的餓了，三口兩口吃掉。阿羅原還有些疑心是他故意糊弄她。但是看他吃的這麼快，好像又不是呢！她揚著唇，嘴角微揚，眼兒彎彎。
她問：“還要嗎？還有好幾個哦！”
她的盤子裡還有的，馮驍接連吃了三個，果然是好了很多。
他靠在沙發上，說：“我媳婦兒真棒！”
阿羅翻白眼，淺笑：“你最會拍馬屁。”
馮驍輕輕的拍拍她的後背，說：“真話，我媳婦兒，哪裡需要拍馬屁？”
他其實倒不累的，隻是有些心裡疲憊，靠在沙發上，一時不想動，阿羅湊上去，靠在他的懷中，軟糯問：“怎麼，很累？”
馮驍說：“其實也還好，不過心情有點一般，雖然覺得自己總算是報了仇。可是誰又知道，我是否是真正報了仇呢？陸二爺是否還有其他的同夥呢！也許，報仇的路，並沒有結束。”
白綺羅抬眸，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你沒有問出他的同夥？”
馮驍：“他當做籌碼，不肯說。我本意也是速戰速決，殺了他，一樣能引得他的同夥震動。其實不一定非要讓他多言。所以，我殺了他。”
白綺羅：“那就不必多想。”
又想一想，阿羅說：“明日我們回白家，你跟我爸談一談，那些複雜的事情我是做不好的。但是我相信我爸爸什麼都能處理。”
馮驍笑了出來，他揉揉她的頭，認真：“好。”
不過又再次補充：“你最近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免得有些人狗急跳牆。誰也不知道水變得更混之後，會導致什麼更多的連鎖反應。”
阿羅想到今天下午買麵包的事情，立刻說：“我今天下午，覺得有有人跟蹤我。”
馮驍立刻正色起來，他坐直了，說：“什麼時候？在什麼位置？”
阿羅摟住他的脖子，嬌滴滴的說：“你躺好啦！不要想那麼多。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隻要我們小心謹慎，就算有人做什麼，我們也能迎刃而解。”
馮驍低頭親上了她的額頭，隨後慢慢向下，進入她的口中，兩個人唇齒相依，交纏許久，室內的氣溫漸漸的升高。房間內很快升騰起一股熱浪，將兩人卷的上天入地……
馮驍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看到謝揚已經站在他們家客廳了，馮驍疑惑：“你怎麼過來了？”
謝揚：“唉我去，你竟然才起來。我都等你倆小時了！”
他也是急啊，可是老馮大叔堅決不許他打擾馮驍夫妻二人的夜晚生活，他真是生生的憋了兩個小時。好在，到底馮驍是下樓了。
他說：“出事兒了。”
馮驍哪裡不知道出什麼事兒呢？不過還是故作驚訝：“怎麼？我記得，我還是在休假的吧？”
謝揚倒是理直氣壯，他說：“這麼大的事兒，你是署長，也不能不出現啊！我一個副的，怎麼處理？再說，我想你一定很解氣，陸老二出事兒了！”
馮驍挑挑眉，謝言激動的不行：“那老王八害你，結果這下子遭了報應了。他和他那些狗腿子，好幾十個人啊，全讓人乾死了。你說他原來那個死樣兒啊，誰能想到這麼不經事兒。”
馮驍：“走吧，去看看。”
他還沒走幾步，說：“老三還在北平，你把他叫上。既然是陸二爺的事兒，他這個做侄子的也該到場。”
“放心吧，我剛才通知他了。”
兩人一同出門，還沒上車，他突然說：“哎不對啊，陸老二死了，我該在家放鞭炮慶祝的。我過去湊什麼熱鬨？難道還要給他找凶手不成？再說，退一萬步講，我和他矛盾那麼深，簡直是舊仇夙願，你說我過去，彆人怕不是覺得我是去消滅證據的吧？這我可說不清楚了，我不去，免得我陸大爺多想。你全權處理吧，或者交給陸老三。”
謝揚拉住馮驍，“彆介兒啊，你哪能這麼躲清閒。哎，我跟你說吧，我一聽到這個事兒死的是陸老二，我就立刻往你家打電話了，馮大爺接的，他說這事兒你調查不妥當。所以我開始不也沒來找你嗎？我昨天大半夜就去現場了。這是今早有了進展，我才過來的。”
馮驍：“你鋪墊的還真是夠長的，說重點。”
謝揚翻白眼，湊在他的耳邊，小聲：“我那邊軟硬兼施，原來有一戶人家好奇又膽子大，曾偷偷的開門看了一眼，他看到那個凶手離開了。據說，是一個女人。”
頓一下，他說：“你猜我懷疑誰？”
馮驍擰住眉梢兒：“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啊？我上哪兒知道？”
謝揚：“哎不是，你這人真沒勁。”又一想，小五子和陸二爺是有舊怨的，似乎不管怎麼表示都不可是，這麼一想，也就直說了：“我懷疑，是樓世雲。”
馮驍抿抿嘴，沒說話。
謝揚：“真的，你彆不信！事情過後不一會兒的功夫，曾經有一個黃包車在附近的巷口接了一個穿著打扮和殺手差不多的女人坐黃包車去了廣仁醫院。而我問過咱們兄弟了，那天晚上樓世雲真的去看過伍誌海。當時伍誌海就發瘋了。咱們兄弟當時留心了，依稀聽到什麼弟弟的字樣。你說，咋回事兒？”
馮驍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反而說：“走吧，去現場。”
車子剛一到巷子，馮驍就看到陸少帥的車子了，他轉頭與謝揚說：“老三最近和樓世雲關係不錯，還沒有真憑實據的事兒，你暫且先彆說。免得不是樓世雲，影響他們的關係。”
謝揚：“這我知道，我也不是傻。不過，你說要真是樓世雲，老三這咋辦啊！而且，好端端的，樓世雲也不至於和陸二爺有仇啊！說你和樓二爺有仇還差不多。”
馮驍微笑：“也許，和伍誌海有關……樓世雲接連兩次去看伍誌海，伍誌海都發瘋，大概有些內情。”
謝揚點頭：“說的有道理。”
此時院子裡還有不少警察，這邊這個情況，總歸要處理的。他們一進院子，就看到陸孝勵站在院子裡抽煙。大抵聽到馮驍與謝揚說話的聲音，他抬頭看向了馮驍，眼神漆黑幽深。
馮驍：“怎麼樣？”
陸孝勵說：“屍體我什麼時候能領回去？”
馮驍：“你找謝揚辦吧！我不想管這貨的事兒，就是跟謝揚過來看看他的死狀。我巴不得他早死呢！”
陸孝勵知道馮驍的心結，他心中不是沒有疑竇的，可是不管如何，卻也不會把事兒拿出來說。人都死了，說的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已經跟他父親溝通過了，其實他們心中都默認，人若真是馮驍殺的，他們也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也是為了平息陸係當初因為馮驍而引起的紛爭。
他抹了一把臉，說：“帶我去看看屍體吧。”
馮驍屋裡屋外轉了一圈，像是勘察現場，實際上，他不過是看這裡有哪些地方被樓世雲動過。很顯然，樓世雲根本沒有進屋，她補了槍，隨後也應該開了很多的空槍。
這些人都是跟著陸二爺的亡命之徒，如此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一行人沒有在這處停留，很快的一同回警察總署，陸孝勵的車子扔給副官開了，他坐了馮驍的車子，馮驍：“有話跟我說？”
陸孝勵：“我能抽根煙嗎？”
馮驍：“隨意。”
他眼看陸孝勵表情深邃，欲言又止，笑了出來，說：“你既然想問我，就問吧。”
他倒是相當的平靜，說：“我定然知無不言。”
陸孝勵到底是開不了這個口，理智讓他不要繼續問，但是卻控製不住自己想問，正是因為這兩種情緒糾結在一起，所以他倒是一時無言。
馮驍眼看他這麼糾結，說：“你想問陸老二是不是我動的手？”
他平靜又直爽的看向了陸孝勵，微笑：“是的。”
陸孝勵霍的盯住了馮驍，表情難以言說，微妙的很。原本就糾結，現在更加糾結了。
謝揚坐在汽車後座上，對馮小五子這個個性無語了，什麼事兒都能瞎嗶嗶。這事兒也能往身上攬？
他生怕老三真的疑心老五，直接踹了駕駛座一下，說：“小五子，你能不能正經點？你個屁你啊！你啥事兒都瞎脊耙開玩笑，老三當真，多破壞兄弟感情？老三，你彆聽他嗶嗶，他就是太恨你二叔了，故意這麼說的。其實你仔細想，現場那麼多煙頭，殺手肯定在等人的時候抽了很多煙，誰不知道小五子不抽煙啊！”
他們都知道，馮驍是不抽煙的，他小時候讓他媽揍怕了，現在也有陰影在。但是現場香煙太多了。
“而且，我們還有彆的證據，反正凶手不會是小五子的，這你放心就是。再說，就算凶手是小五子，你也沒啥道理不樂意。畢竟先缺德的可是你們家那個老禿驢。”
陸孝勵：“我知道。”
他知道，謝揚的話很有道理，他看向馮驍。馮驍瞬間扔給他一個淘氣的眼神。
陸孝勵：“…………媽的！”
他突然伸手暴打馮驍一下，說：“什麼事兒都開玩笑。你真是閒的。你故意是吧？”
不過很快的，他微微眯眼，盯住了謝揚：“你們還有彆的證據了？”
謝揚瞬間：“有嗎？”
他掏耳朵：“你聽錯了吧？要不就是我說錯了，我沒的。”
陸孝勵蹙眉：“你說不說？不說我可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