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受不了這種眼神,“我不能直接給你變出狗耳朵!這個原因就像我不能隻變出爪子,或者隻變出尾巴是一樣的——我隻能選擇進入覺醒狀態,全身都變,或者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有些人將覺醒狀態稱作獸化,其實也差不多,畢竟那個狀態下的覺醒者,真的和野獸沒什麼差彆。
從肉|體到精神。
而且那樣子絕對稱不上美麗,甚至還十分凶殘猙獰。
當然,蘇琳並不介意讓蟲族們、重點是眼前這個蟲族看到那個樣子,畢竟人類標準的美醜、以及外貌的改變,對他們而言其實沒什麼意義。
但這不意味著她現在就願意這麼做。
“覺醒狀態裡,我不是很能控製自己。”
蘇琳不太確定地說,“尤其是在沒受傷、行動力很強的狀態下,我會很想咬人,或者用牙和爪子撕扯什麼東西,雖然你肯定不會因此受傷,但我會覺得很難堪。”
是的,她不介意讓對方看到自己凶惡的覺醒者麵貌。
——因為利伽早就看過無數次了,而且蟲族似乎不會覺得那很醜或者很凶,更彆說因此心生厭惡,他們好像就沒有這種清晰的概念。
但她不願讓他看到自己上躥下跳、像瘋狗一樣狂吠,亂抓亂咬。
如果在競技場上,有個戰鬥的目標還好說。
如果在飛船裡,她又是完全沒受傷的巔峰狀態,不用急著去撈漏出來的腸子——全部精力肯定都會轉化成攻擊欲。
這他媽的。
想想就要原地去世了。
“那就嘗試然後學會控製。”
利伽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這是你的身體,不是嗎?”
蘇琳:“……是這個道理,但很多理論上可行的事,操作起來很麻煩。”
她忽然想起網上查到的那些信息。
各個知名軍校對於覺醒者們的訓練,除了激發他們的覺醒狀態,還要讓他們進行很艱苦的意誌力鍛煉等等,就是為了讓他們不會在戰鬥時失控。
包括那些自稱畢業於某個軍校的人如何叫苦連天地抱怨,以及官方數據顯示那些學校的退學率和掛科率有多麼可怕。
女主所在的皇家指揮學院,也有許多學生要接受這種訓練。
白幼能逃過一劫,純粹因為她不是覺醒者——當然她也因此受到許多冷眼和質疑。
蘇琅先前給她發了幾條短訊,大致也是警告她,讓她不要再輕易進入覺醒狀態去戰鬥。
因為她沒有受過那些專業訓練,很容易出問題。
——便宜哥哥根本沒提去學校受訓,在他看來妹妹也不會考慮這麼做。
蘇琳:“行吧,我試試。”
這一瞬間,她幾乎拿不準利伽是想乾什麼了。
迫使她學會控製自己的力量?還是單純就想看她的狗耳朵?
蘇琳心裡冒出許多問號。
說實話,不久之前,她確實在第一時間,知道利伽進入了這個世界。
好吧,可能也沒有這麼玄妙。
畢竟她的境界絕對沒有到達能感知不同宇宙的程度。
但是,當蘇琅試圖勸她一起離開的時候,她能察覺到某種氣息——
那像是死淵裡湧動的能量,似乎又有些區彆。
倘若一定要形容的話,就仿佛是站在荒蕪死寂的曠野上,陡然感到一陣狂風吹卷而來。
除了這是純粹精神上的感受,不涉及身體的感官。
不得不說,死淵的戰鬥和最後接受的力量,對她整個人有了很大的改變。
她真的能一定程度感知蟲神的存在!
想到這個,蘇琳又覺得自己該聽對方的話,試著更進一步。
經過那些慘劇般的戰鬥後,她隻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感受並調動體內流竄的力量。
它們在血液裡流竄,埋藏在皮肉骨骼之中,隻等著一個訊號,就會澎湃湧出,將這軀殼變成瘋狂的殺戮機器。
但是,她不能讓它們支配自己。
蘇琳努力放緩呼吸,看了一眼舷窗外的渺遠星空,“如果我死在太空裡,記得把我弄回上維世界複活。”
利伽:“…………”
他想了一下就弄懂了這其中的邏輯關係。
力量失控、飛船被毀掉。
蟲神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不會死。”
有趣的是,這句話沒在她踏入死淵競技場的時候聽到。
蘇琳深吸一口氣。
亢奮和快感在脊柱裡節節攀升——
“好了,去想那些打動你、讓你心情平靜的事物。”
他的聲音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魔力。
那一瞬間,蘇琳眼前泛濫的血色和競技場裡的斷肢殘骸,仿佛都碎裂開來。
她回想起更多的東西。
她曾經眺望著夜色裡落滿星光的原野、黃昏裡倒映著紅霞的湖泊。
她也曾在清晨時分穿過寂靜的積雪森林、聽到群山中回蕩著風響。
教授敲著講台,點評著他們交上的、以“靜”為主體的作品。
那些搖晃的麵孔、起伏的聲音在記憶裡漸漸模糊。
眼前閃爍的畫麵最終定格。
蘇琳看到自己骨骼微微變形的十指,硬化的指甲彎曲尖利——她曾經用這樣的手撕掉指揮官的腦袋、扯斷他們的足肢。
而且,她舔了舔牙尖,發現自己並沒有變出一嘴駭人的獠牙。
——自己確實隻改變了手和耳朵的形態。
蘇琳認真感受這種奇妙的狀態。
沒有生死威脅,沒有疼痛叫囂,也沒有極端的亢奮感。
那種力量——似乎已經不能再操控她,隻是等待著她的意念下達的命令。
蘇琳:“!!!”
蘇琳:“對不起至高神冕下,我錯怪你了,原來這是教學車。”
利伽:“?”
利伽:“你以為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望見那雙綴著細細飾毛的三角狀獸耳,細軟的絨毛貼在薄薄的肌肉上。
在燈光下,它們幾乎有些剔透,背麵蜿蜒的淡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辨。
兩隻耳朵支棱在濃密的褐色長發裡,時不時抖動一下,還會前後轉動,直接改變朝向,仿佛在捕捉飛船裡所有細碎的聲音。
這種變化,本來也是為了獲得更強的聽覺。
覺醒者們身上所有能出現的改變,都是為了強化他們的能力,而不是為了讓他們增加人外情趣元素。
但是——
可愛。
他想到了這個詞。
蟲族的語言裡沒有類似的形容詞,也沒有任何與之意思相近的表達。
那是某一瞬間的特定感受,而他們通常很難對某個事物升起這種兼具著欣賞、喜愛、又被喚起保護欲的複雜感情。
這其中的任何一種感情,對於蟲族而言都很難擁有,更彆說集合。
而且,他認為這並非是一種簡單的視覺上帶來的感受。
——同樣的部位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長出來,就未必會有同樣的效果。
利伽抬手觸碰到少女柔軟的褐色鬈發。
然後輕輕地捏住了一隻耳朵。
蘇琳猛地清醒過來:“?!”
說好的教學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