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那些逃生求生直播選中的鳥不生蛋的荒涼星球,都已經是美好幸福的天堂了。
更彆說,那邊的森林裡還潛伏著許多莫名其妙的異獸。
這片硫磺湖裡的生物更是能將他們都嚇跑的存在。
蘇琳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恍惚間,她想起數日前,她曾表示羨慕那些敢於直接從飛船裡跳出去、不帶任何裝置硬降落的大佬。
那時候她就在想,擁有力量的人,總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這一刻,這種模糊的念頭更加清晰了。
她很少會去回顧自己在死淵裡的經曆,那些漫漫長長的戰鬥似乎是千篇一律的,結局隻有輸和贏,過程也十分單調——無外乎就是兩個對手試圖讓對方失去戰鬥力。
她曾經輸過。
她曾經被直接打飛出去,能量凝成的光刃穿過腰腹,將整個人釘在塔樓上。
那時候她奄奄一息地垂著腦袋,像是被曬乾瀕死的魚。
內臟幾乎悉數破裂,四肢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入目之處儘是蒼白裸露的骨茬和掉落的皮肉。
她的對手會迅速投入下一場戰鬥,也不會試圖想將她的腦袋擰下來——這似乎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們都不太敢靠近她,也沒有把握能割掉她的頭。
蘇琳知道覺醒者的生命力有多麼強盛,幾分鐘後她就能恢複得七七八八,自己打碎身上的能量光刃,到一邊躺著休息一會兒,重整旗鼓再次開始。
隻是她不太確定如果腦袋掉了會怎麼樣。
——不過從網上查到的信息來看,高級覺醒者似乎很難有致命傷,心臟被捅串、大動脈破裂都是小事,腰斬甚至砍頭都不是無藥可救。
但是話說回來,現在這種時候,她就覺得自己付出過的所有血淚、忍受過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終於,她能接近那些危險而美麗的東西,不會也不需要感到畏懼。
蘇琳:“這個生物——它是不是在評估我的戰鬥力,然後決定是否對我發起攻擊?”
湖裡的生物依然維持著先前的姿態,除卻輕微晃動的觸須之外,像是一座流淌著月光的水晶雕塑。
蟲神肯定了她的疑問。
蘇琳又和那個生物對視了一會兒——好吧,單方麵的對視,畢竟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視覺。
“唔,我不知道,我的‘判斷對方戰鬥力’的直覺好像失效了,我沒覺得它很強,也沒覺得它很弱。”
“並沒有失效。”
利伽隨口解釋,“如果你釋放能量,可以摧毀它,否則你可能會被它吃掉。”
好吧,那就是所謂的覺醒者直覺,還沒有完全和死淵裡得到的力量所融合。
當然蘇琳並不是很想在這個地方乾架。
她不太希望那片瑩綠碧色的湖麵和水畔飄搖的白花被血色侵染。
“這是不是一種很軟弱的感情呢?”
蘇琳低聲詢問,“當然假如它攻擊我,我肯定會和它拚命,但是,我內心裡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你潛意識裡排斥戰鬥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畏懼傷痛或者死亡,那就不是軟弱的。”
利伽平靜地回答,“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你擁有欣賞美的能力、也擁有想要留存美的**,這應該是非常珍貴的,你知道,很多人都會感謝你將這樣的能力分享給他們。”
蘇琳哪還不知道這所謂的很多人是指族群裡的蟲族。
“我並沒有特意做什麼。”
水麵上的生物漸漸下沉,裂開的碧湖似乎重新合攏,蕩漾的漣漪越發微弱,最後重歸平靜。
“而且我所有的很多東西,都不是獨一無二的——是你把它弄下去的嗎?”
蘇琳好笑地回過頭。
利伽很無辜地點點頭,“如果我再沒有行動,你們倆就會在這裡展開殊死搏鬥,鑒於你不太想這麼做,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麼。”
蘇琳剛才積蓄的些許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好吧,再謝你一次——”
話音未落,黑發男人俯身湊近,陰影陡然投落而來。
冰冷的觸感隔著單薄的衣料滲入皮膚。
一隻修長有力的寬大手掌握住盈盈細腰,輕輕鬆鬆將纖瘦的少女舉了起來,另一條強健的手臂環住她略顯單薄的肩背。
“是像剛才那樣感謝嗎?”
他很認真地詢問。
人類女孩下意識向後仰頭,褐色長發如流水般傾瀉而下,漂亮的臉廓沐浴著月光,雙頰上蔓延開的紅暈都纖毫畢現。
“嗯?看你的咯。”
她眼中短暫的錯愕很快化成笑意,“不過——下次偷襲我要小心點,我會咬人的。”
利伽似乎很看重這個頗為危險的威脅,臉上沒有絲毫的輕視和不在乎,反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又將她抱到同樣的高度。
兩人得以直視對方。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小姑娘,“我也會。”
然後十分溫柔地咬在了後者的唇瓣上。
這一次,蘇琳幾乎聽到腦海深處發出的嗡鳴。
——她迷迷糊糊地被咬了一口,緊接著就是微涼的舌尖舔舐過齒隙,那一瞬間仿佛有細碎電流綻裂遊走,將理智和思維都攪亂成一團漩渦。
冰冷的手指磨蹭著她的頜骨,用一種毫無脅迫感、隨時可以掙脫開的力度,讓她維持著仰頭的姿勢。
她有些恍惚地被牽引著,被引入了一個深情繾綣的親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