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顏真真將翼車停在空港,一路上並未受到任何阻攔。
——她的母親是顏公爵的姐姐,然而他們一家卻從未參與過那些宴會,也幾乎沒有混入貴族圈子裡。
不過,警衛們似乎都認識她。
她也挨個打了一遍招呼。
礙於規矩,那些人在崗位上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卻都微笑回應。
她輕車熟路地走向皇家花園,路過那座五彩繽紛的雕塑噴泉時,後方忽然傳來一陣風聲和引擎轟鳴聲。
顏真真側身一閃。
一輛翼車竟然貼著地麵、低空疾馳而來,途徑她身邊時掀起一陣狂風。
——如果她再晚兩秒躲閃,如果她是個中低級覺醒者,說不定會直接被撞飛,甚至被那輛車側邊的後掠翼劃開腰腹、切成兩段。
翼車停了下來。
有人倚在駕駛座上,冷冷地瞅著她。
顏真真扯了扯嘴角:“殿下要是想殺我,最好還是換個方法。”
——金褐色短發的青年麵容英俊,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嫌棄,仿佛看到了什麼臟東西。
“姓顏的,你已經卸任了,皇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回你的豬圈。”
說完,也不等她的回複,徑直發動翼車。
顏真真垂下視線。
翼車是極為罕見的型號,疾風v-40,還是改裝過的豪華款,不過既然是皇儲殿下的座駕——
她眼中怒意翻騰,外衣口袋裡的手指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
最終,顏真真還是忍不住,伸手在身側的純白大理石堆砌的水池上一抓。
堅硬的石料如同豆腐般碎裂,竟然被硬生生摳下一小塊。
她手指微微一動,將石塊彈了出去。
翼車堅固的外殼瞬間被擊穿。
渦輪被打碎,引擎在衝擊中震動著——
下一秒,翼車的尾部轟然炸開,絢麗的火焰爆燃而起。
駕駛座上跳下一個身影,閃電般掠到她麵前,伸手就要來攥她的脖子,
顏真真早有防備,一瞬間就跳開了。
他們兩個年齡相近,她的戰鬥經驗還更豐富,一時也沒有劣勢。
畢竟皇儲殿下縱然憤怒,也不敢在這裡痛下殺手。
——倒不是顧忌對方的身份。
重要的是,如果他想殺一個s級覺醒者,也不是隨隨便便揮手就殺了,那樣一場戰鬥少說會將整個皇宮悉數毀掉。
然而指望他在任何一個姓顏的人麵前忍氣吞聲,都是不可能的。
儘管是他先招惹的對方。
因此兩人還是正經打了一架。
地麵被一腳踩碎,裂隙四處蔓延,很快爬上大理石水池。
水池破裂開來,大量的水流嘩嘩湧出,兩人熟視無睹,繼續過了幾招,直至雙拳在空中對撞,肉眼可見的氣浪擴散開來,巨大的衝擊直接撞碎了雕像。
不過眨眼間,整個花園如同風暴過境,變得一片狼藉。
遠處的警衛們匆匆趕來,兩人頭頂也停了一大堆無人機。
事情鬨大後,還是驚動了皇帝。
兩人被拉到側翼的辦公區域,等著一場會議結束,才在間隙中被接見了幾分鐘。
皇帝看上去有些不耐煩。
她身邊的幾個年輕人還抱著數據板,各個低眉順眼,然而神情裡都有些局促,顯然是等著她做出某些決議,卻又不敢開口催。
皇帝:“怎麼回事?”
艾倫:“她打壞了我的翼車。”
顏真真:“我以為那個翼車壞掉了。”
“……”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無辜地攤開手,“皇宮裡不能開載具,人儘皆知,所以突然看到一輛車,我還以為它壞了,自行啟動衝了出來,我都差點被撞著呢,要是人控製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顏真真看了一眼艾倫,“為了防止它撞著彆人,我就把它攔下來了。”
“誰的車能撞到你?子爵小姐。”
艾倫冷冷地看著她:“車裡的人沒和你說話嗎?”
顏真真:“是嗎?他說了什麼啊?要不要調監控看看?”
艾倫一噎。
皇帝見狀也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話,“既然是誤會,就彆再浪費我的時間——你們眼見著都要畢業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
“——哼。”
艾倫閉了閉眼,直接拂袖而去。
看著皇儲殿下的身影徹底消失,顏真真的臉上才浮現出歉意。
“舅媽對不起,打壞你的花園了,當時車裡的人說話極為難聽,我還以為是個全息投影呢,沒想到真的是殿下在車裡。”
周圍的官員們紛紛低頭。
皇帝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下次看清楚。”
顏真真忙不迭地答應,然後告退跑了。
她穿過側殿來到後花園,蔥蘢綠樹環繞著一片蔚藍如鏡的湖泊,水麵上遊弋著成群的天鵝,還有的撲扇著羽翼騰飛而起。
有兩個女孩坐在湖邊的草坪上,背影有些相似,都是一頭金褐色長卷發,穿著昂貴精美的裙裝。
顏真真還站在鵝卵石小路上,距離她們還有數十米遠,兩人已經齊刷刷地回過頭來。
兩雙明亮泛金的眼眸裡,隱隱有豎窄的黑影閃現。
“真真姐!”
阿黛爾公主率先起身,玉雪可愛的臉容稚氣未脫,她蹦蹦跳跳地提起裙擺,光著腳踩過冰涼的鵝卵石。
小公主跑到她麵前,仰頭看著神情溫和的大表姐,“蘇琳真有那麼厲害嗎?聽說她還沒有敗績?”
顏真真揉了揉小表妹的卷毛,“很厲害,而且人也並不傻。”
“她當然不傻,以前被艾倫那個蠢貨迷了眼而已,失戀就清醒了,也沒啥奇怪的。”
艾麗斯坐在地上掰著李子,不斷將果肉扔向遠處的湖麵。
——她明明在投喂天鵝,湖上的群鳥卻並不敢靠近水畔,隻是原地爭搶著從幾十米外拋來的食物。
艾麗斯回過頭,“媽媽怎麼說?”
顏真真直接將剛才的對話講了一遍。
兩個公主全都黑了臉。
艾麗斯冷笑一聲,“陳家的人就是親戚,艾倫三天兩頭請他那些表親來皇宮裡,好像這裡是他們家後院一樣,我們家的就是外人?我姐姐卸了任就不能來了?我什麼時候給陳家臉色瞧過?”
阿黛爾噘著嘴不說話,半晌才低低嘟囔了一句,“真真姐差點兒被撞到,而且皇宮裡不能開車——這事居然就揭過了,媽媽還是向著他。”
艾麗斯冷哼,“當然,換成我,如果我開車去撞陳麟,媽媽肯定要讓我道歉。”
想了想又氣不過,“如果彆人做出先前那種事,早就從繼承人的位置上滾下去了,你看他呢?他總覺得高我們一等,不過是打心裡認為我們就矮他一頭——哼,這都什麼年代了,繼室的孩子就該在原配的孩子麵前伏低做小?去他媽的。”
顏真真不禁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