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人影靠在收攏的龍翼上,似乎也在小憩。
那條尾巴溫柔地環著他,像是在守護自己的珍寶。
蘇琳看了他們幾眼才挪開目光,順便給自己變了一身花色鮮豔的海灘三件套。
“等我,我去買吃的。”
利伽知道她享受這個過程,也並不會表示自己可以代勞。
沙灘上彌漫著酒香和烤肉的氣息,四周隱隱回蕩著音樂聲,不同打扮和樣貌的人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各種語言此起彼伏。
蘇琳在甜點店門口排隊的時候,不由下意識打量周圍的人。
這裡的遊客忽然變多了。
然而這不是最奇怪的——
“你好。”
有人向她搭訕了,在自我介紹之後,又頗有信心地問她:“能請你喝一杯嗎?”
那人看上去像是人類男性,但或許這隻是擬態。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應該在發動某種精神能力。
正是這種力量,讓蘇琳能聽懂他所使用的陌生語言。
蘇琳:“我第一次在甜品店門口聽到這種搭訕,你要請我喝什麼,奶昔還是果汁?”
那人麵不改色,“這取決於你——”
“不,謝謝,再見。”
那人眼中的光芒閃了閃,接著就熄滅下去,臉上換了一種茫然的神色,轉頭離開了。
——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蘇琳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那個人,包括這附近的很多人,都不該有能力進入零號空間。
他們都具有一些特殊的力量,或許在他們所處的世界裡,他們都是毫無疑問的強者。
然而他們的能力,比她都差遠了,絕對無法在不同宇宙裡肆意穿梭。
那麼,他們是怎麼來的?
“有些人不是憑借自己力量找到這裡的。”
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們可能是被某個魔法事故炸飛到這裡、或者是在能量實驗裡搞出了空間門——”
蘇琳:“?”
這個人居然會講蟲族的語言,雖然講得不怎麼樣。
蘇琳回過頭去。
一個看似年輕無害的姑娘正從窗口方向走過來。
她手裡捧著一大盒甜食,五彩繽紛的甜甜圈,切成小塊的水果蛋糕,花花綠綠的奶凍布丁。
蘇琳:“謝謝,看來我沒完全理解這種空間的結構,還有它和其他宇宙世界的聯係——”
“啊。”
那個姑娘用生澀的蟲族語言回答:“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蘇琳第一次見到能使用蟲族語言、但是身上全無死淵能量的人,“我能不能問問,你是怎麼學會你現在所說的語言?”
“我的伴侶曾經見過你們的另一個族群,可惜的是,那個蟲神不像你這麼好說話。”
蘇琳了然,沒去糾結對方如何辨認自己的身份,或是這樣簡單就學會蟲族語言的問題。
見過的奇奇怪怪的智慧生物越多,對於各種超乎想象的事接受度也越高。
然後她們愉快地告彆了。
那個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向沙灘,將懷裡的紙盒遞給一個金發男人。
然後還踮起腳親吻了後者的臉頰。
“我發現了一件事。”
幾分鐘後,蘇琳抱著兩個巨大的冰淇淋回去了。
“嗯?”
利伽靠在躺椅上,裸露著雕塑般肌理流暢的身軀,隻穿了一條與她同花色沙灘短褲,修長勻稱的雙腿隨意地伸展著。
蘇琳脫掉身上的遮陽罩衫,色澤鮮豔的輕薄布料從身上滑落。
然後她無比熟練地跨坐上去。
他們就維持著這種略有些羞恥的姿勢——
啃完了兩個複合口味、插滿各色巧克力棒、灑著斑斕糖條的色彩絢爛的冰淇淋。
蘇琳:“回想一下,我剛才看到的很多人,都很漂亮,按照人類的標準。”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完全沒有關注任何人的臉。”
“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了,但那對我而言好像沒有任何意義,你要知道那應該算是人類的本能,已婚人士也會去這麼做。”
蘇琳若有所思地說:“但是,他們對我而言,就像路邊美麗的花花草草——”
“我大概能理解。”
利伽慢慢地坐了起來。
“當我決定在人類裡挑選伴侶,並且試圖了解這個種族的期間,我觀察過一些人類,後來範圍擴散到各種智慧種族,我還努力擁有了許多審美標準——雖然那對我沒有意義,但我能推斷一個人在其種群裡會被如何判斷美醜,不過現在,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在我眼裡就像行走的肉塊。”
蘇琳眨了眨眼睛,“從這個角度說,你和我的關係可能不太健康,甚至有點病態——尤其是我特彆開心聽到你這麼說。”
她微微俯身,一手撐在男人強健的胸膛上,低頭吻住了他。
利伽也從善如流地抬手,撫上少女仰起的後頸,同時環住纖細的腰肢。
他們維持著一上一下的曖昧姿勢,安靜地享受著親昵無間的耳鬢廝磨。
女孩濃密柔軟的褐色鬈發瀑布般灑落,它們褪去了暖意,在指間滑動時更像是一捧流水。
兩具埋藏著能量和沒有溫度的軀體,懷抱都如同雕像般冷硬。
在這一刻,因為同樣的寒冷,他們擁抱的時候就產生了錯覺般的暖意,讓彼此都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有時候,蘇琳覺得對於本身沒有**的蟲族而言——
這才是他們所有親密行為的意義。
無論是牽手擁抱接吻還是更進一步的舉動。
她直起腰來垂眸凝望著另一個人,片刻後再次闔目俯身。
腥紅的能量纏結繚繞,光幕升騰而起。
他們十指交纏,宛如密不可分的存在與生命,永恒相係的命運和未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悄然湧來。
它在觸碰她,卻不曾奪走她的自由意誌。
——那裡麵充斥著許許多多複雜的東西,像是冰海底部的深淵,埋藏著無數骸骨和情緒。
它們像是狂潮般席卷而來,彙聚成歡愉的洪流,在狂亂中燃燒著。
他們一起成為彼此,在這期間得到了一些東西,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然後他們才能真正成為彼此的同類。
無論彆人如何衡量過程與過程中的得失——
在他們看來,這總是值得的。
許久之後,蘇琳懶洋洋地躺在戀人身上,“我忽然想到,我們說好的蜜月——因為我總是在迷路和乾架,可能已經變成了蜜年。”
利伽表示無所謂,他願意將這個無限延長,鑒於他們本來也沒有壽命上限。
“和你相處的每一天都像是熱戀期。”
他們在和煦濕潤的海風裡接吻。
陽光眷戀地停駐在兩人身上,勾勒出一片鑲金的美麗剪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