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 他們的嫌疑忽然大了很多。
畢竟，他們掙脫了束縛帶, 而且下午檢查的時候, 他們都表現出了很強的攻擊性。
難道，是他們殺死了病房裡的其他嫌疑人？
一個警察抬手抹了一把臉, 道：“我去查看一下監控。”
“那個……”一個小護士弱弱地開口道, “吉姆·亨特, 他病服上用血畫出來的圖案，好像是召喚惡魔的陣法。”
眾人默默地看向那名小護士。
小護士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指向吉姆·亨特的床位，道：“我、我昨天剛去電影院看了一部有關惡魔的恐怖電影, 裡麵惡魔召喚的陣法跟這個有些像, 我並不確定。”
這滿屋子的人都是邪教徒, 彆是他們內部搞什麼獻祭，所以殺掉了其他人吧？
想到了這個可能，醫院的人頓時將剩下瓊·柯林斯和吉姆·亨特送進了加護病房。
看過了監控, 目睹了瓊·柯林斯暴力掙脫束縛帶的那一幕, 他們對這個年過六旬的老太太抱有很強的戒心。尤其, 吉姆·亨特病服上血淋淋的陣法就是她的手筆。雖然沒有一個畫麵證明是他們對病房裡的其他人下了毒手，但他們身上顯然有著不小的問題。
更不要說莫名出現在他們脖子上的燒傷瘢痕了。
負責看護的警察直接上報到了局裡，那邊又派來了兩個探員，兩人一班, 每隔三十分鐘檢查一下加護病房, 務必要將這兩個潛在的受害人或者加害人監視起來。
這個夜晚, 對於洛杉磯醫院而言，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而勉強算得上是幕後黑手的拉法埃萊卻睡得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蒙蒙亮。
拉法埃萊翻了個身，將泰特壓在身下。他將臉湊到泰特的肩頸處蹭了蹭，將泰特迷迷糊糊地給蹭醒了之後，拉法埃萊闔著眼睛，唇邊是戀人微微發燙的耳朵，聲音微啞，略有些含混地道：“早……親愛的……”
“嗯……”泰特歪了一下頭，似乎是耳朵有些癢。他伸出手抱住了拉法埃萊的肩膀，眼睛半睜不睜，迷迷糊糊地道：“早……”
磨蹭了一會兒，拉法埃萊掀起眼皮，從泰特毛茸茸的金棕色發間瞥向臥室牆壁上掛著的鐘表上，喉嚨裡發出一聲遺憾的歎息。
真不想起床。
可是還得上學。
果然還是得儘快報考大學。
拉法埃萊擁著戀人，又一次下了早早上大學的決定。
拉法埃萊琢磨著自己和泰特的未來，仿佛沒有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嚴格地說，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連自己半夜醒過一回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拉法埃萊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就下床洗漱，全然不知如今洛杉磯醫院中，有兩個惡魔恨他恨得咬牙切齒。
“可惡！這一定是天堂的陰謀！！”加護病房裡，派蒙披著瓊·柯林斯這個老太太的殼子，奮力地抬起身體，隻是這一回，他完全無法掙開身上的束縛帶，反而將臉憋得通紅。
三秒後，體力不支的派蒙頹然倒在床上，劇烈的喘息讓這具身體裡的心臟砰砰直跳，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布埃爾這會兒完全沒有調侃派蒙的心思，他冷著臉，吉姆·亨特這張老橘皮臉被他繃出了黑道教父的氣質，隻是，他此時的狼狽不亞於派蒙。他的雙拳緊握，用力地將手臂向上抬起，想要以此掙開身上的束縛帶。
隻是，看一旁派蒙的慘狀就知道，這完全是無用功。
這並不是院方提供的束縛帶升級了，而是他們的力量被禁錮了。
布埃爾的牙都快咬碎了，最終不得不跟一條鹹魚似的，倒在床上，眼神放空，喃喃道：“我就知道，那個榮光之火的純度，絕不會是一個智天使能夠達到。那絕對是熾天使，隻有熾天使，才有足夠的力量將你我禁錮在人類的皮囊裡，無法掙脫。”
“去他大爺的熾天使！”派蒙咆哮，心中憋悶極了。
“是拉斐爾，絕對是拉斐爾！”布埃爾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醫院白色的天花板，半晌，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派蒙扭頭看向隔壁病床上的難兄難弟。
布埃爾磨了磨牙，道：“不會錯的，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禁錮惡魔的方式，天堂那邊，除了拉斐爾以外，根本不會有天使琢磨這種東西！”
天使從來對惡魔趕儘殺絕，惡魔對天使稍微好一些，除了趕儘殺絕以外，他們還熱衷將天使染黑，天使就從來沒有想過招攬惡魔，哼。
七個熾天使中，有“神之治愈”之稱的拉斐爾偏愛藝術與創造。他熱愛世界美的一切，還熱衷研究元素魔法。
世間咒語的體係，源自於拉斐爾。
原本異族使用元素魔法全憑天賦，但有了拉斐爾研究出來的咒語體係後，一些天賦不足的異族亦能夠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隻要天使那邊拿出來古古怪怪卻威力驚人的以諾語咒語後，後麵一準兒有拉斐爾的影子。
這一點，從創世紀起便跟天堂那邊死磕的布埃爾自然是了解一二。
“拉斐爾……？”派蒙不敢置信地看向布埃爾，“他在人間？！”
拉斐爾不是在天堂嗎？
雖然在路西法入主地獄之後，在聖戰的戰場上就不曾見到過那個熾天使，但派蒙從來沒有想過拉斐爾離天堂出走的可能性。
派蒙與布埃爾麵麵相覷，原本以為是一條大魚，但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一條鯊魚！
即使拉斐爾違反了天堂的規定，那又如何！
熾天使都是特權狗，哪怕是現在的天國副君米迦勒，他也不能懲罰拉斐爾。
能夠懲罰拉斐爾的，唯有上帝本神。
上帝不可能不知道拉斐爾此時身在何處，隻能說，他在人間，存在於上帝的默許之下。即使是鬨到了路西法陛下那裡……拉斐爾寧願離開天堂也不願與路西法拔劍相向，路西法陛下向著拉斐爾的可能性有多少？
真特麼*&%￥#！！
派蒙忍不住爆出一連串的粗口。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的醫生走了進來。
派蒙瞪向這個人類，雖然他沒有看到那個昨晚紮了他一針的混蛋人類，但這並不妨礙他衝他發號施令：“放開吾！”
已經知道昨夜事故的年輕醫生走到派蒙的病床前，他看著這個中氣十足的老太太，伸出兩根手指，冷靜地道：“這是幾？”
“放肆！”派蒙拒絕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他現在已經被拉斐爾烙在他脖子上，將他禁錮在這具皮囊裡，一點也用不出自己力量的現狀氣瘋了。
醫生沒有對派蒙的態度表現出任何的憤怒，他隻拿筆，飛快地在病例檔案上寫了兩句，然後繼續詢問派蒙一些簡單的問題。
派蒙此刻怒火正熾，哪裡有空理會這個人類。他隻命令這個人類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如果他聽話，偉大的派蒙王會給予他知識、財富、權力以及地位。
醫生衝披著老太太殼子的派蒙笑了一下，完全沒有將他的話當真。
怎麼可能當真，畢竟，這就是一群邪教徒。昨天晚上，這個瓊·柯林斯還在吉姆·亨特的身上用血畫陣法呢。
不得不說，雖然惡魔在人類的印象裡善於蠱惑人心，操縱靈魂，但事實上，並不是每一個惡魔都是如此。
比如派蒙。
生即為大惡魔，他根本不需要去蠱惑人心，他隻需要坐在那裡就有無數的人類跪倒在他腳下，向他祈求，為此不惜獻出靈魂。
派蒙一生唯一一次的求饒，就是在貝利亞殿下麵前。
不求饒不行，派蒙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
反觀那些從底層誕生的小惡魔，一路摸爬滾打，總是有弱小到不得不巧言令色才能夠保命的時候，他們就要沒節操許多。
都是生活所迫啊。
此時此刻，派蒙第一次主動許諾人類各種財富權力，就指望他解開束縛，主動向他獻出自己的身體作為容器。雖然他的靈魂被拉斐爾的以諾語咒語困在了這具衰老的肉身裡，但他就不信這個咒語解不開！
一旁的布埃爾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雖然醫生的語氣越來越謙卑順從，但他怎麼覺得哪裡不對？
生而強大，同樣不屑了解人類的大惡魔布埃爾腦海中略過這個念頭，但轉眼就被他拋諸腦後。
一個人類而已，能鬨出多少風浪。
於是，在那個醫生在談話中轉向布埃爾，用充滿崇敬的語氣問他是否就是魔神布埃爾，有著強大治愈力量的大惡魔時，布埃爾沒有否認。
“感謝兩位合作。”年輕醫生闔上病例檔案，衝披著人類外殼的兩個惡魔禮貌一笑，然後起身，在派蒙不敢置信的憤怒咆哮中走出了房間。
當天下午，派蒙和布埃爾就被轉到了精神病院裡。
這兩個人崇拜惡魔已經崇拜到了瘋魔的地步，不去精神病院裡，去哪裡？！
不然，以著他們之前跟那些案子的牽連，他們本該去監獄來著。
派蒙&布埃爾：該死的人類！該死的拉斐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