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泰爾絲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拉法埃萊和泰特的身後, 泰特懷裡抱著本森·哈蒙，而恢複成平日偽裝出來的兩英尺身長的貓豹旺珀斯則踩著優雅的貓步走在他們身邊。
比肯山高中外, 瞬移不忘帶車子的拉法埃萊看了一眼自家的黑色賓利，又看了一眼一旁孤零零停著的藍色吉普車，道：“還是坐我這輛車回去吧, 米基, 你的車還是明天再取吧。”
斯泰爾絲立刻看向拉法埃萊。
車子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火焰，還有他的真實身份。
好不容易從恍惚中恢複一點精神, 斯泰爾絲目光炯炯地看向拉法埃萊，直接道：“你是誰？”
拉法埃萊歪了歪頭, 天藍色的眼眸裡滿是無辜的神采，道：“拉法埃萊·哈蒙，你的表哥。米基, 你怎麼了？才十六歲就開始老年癡呆了嗎？”
“我問的不是這個！”斯泰爾絲氣得跺腳, 那惱羞成怒的小眼神刷刷地往拉法埃萊臉上扔眼刀子, 道：“我問的是, 你知道的。”輕咳了一聲，斯泰爾絲壓低了聲音, 幾乎用氣音小聲地問道：“你是什麼？不是, 我的意思是, 種族。”
就像是他家死黨斯科特·麥高變成了狼人, 屬於非人類, 但他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拉法埃萊配合地壓低了聲音, 陰測測地道：“巫師呦……就是你敢惹我不高興，回頭將你扔進坩堝裡煮人肉湯的那種巫師。”
一旁的泰特嘴角抽了抽。
果不其然，斯泰爾絲炸毛了。
“我這是正經地問你呢，你怎麼能這樣！”
拉法埃萊聳了聳肩膀，道：“我怎麼樣了，米基弟弟，開個玩笑而已。再說，我也沒騙你啊，我確實是巫師。”
斯泰爾絲被噎了。片刻後，他猶猶豫豫地提起了本和薇薇安。
“你是巫師，那本姑父和薇薇安姑姑呢？他們難道也是……？”
家裡連寵物都不是一般的動物，他有理由懷疑，他姑姑全家都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他和他父親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沒，本和薇薇安隻是普通的人類，你可以當我是基因突變。”拉法埃萊捏了一把本森·哈蒙的臉蛋，“我弟弟隻是在出生前夭折了，因為一些事情，他才變成了現在的嬰靈。”
斯泰爾絲猛地扭頭看向泰特懷裡的小家夥，小家夥衝斯泰爾絲露出一個無比甜美的四顆乳牙笑容。
“本森表弟他已經……”死了？
他才這麼小！
本森·哈蒙舒舒服服地坐在泰特的懷裡，對於自己死亡的事實半點也沒有難過，反而得意洋洋地道：“有壞蛋想要抓本森，哥哥打走了他們，本森就留下了。”他揮動了一下胖乎乎的手臂，似乎想要向斯泰爾絲展示一下，“本森還長大了呢。”
斯泰爾絲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揉了一把本森·哈蒙的頭發。
軟軟的，跟他想象的鬼魂一點也不一樣。
斯泰爾絲複又摸了摸本森·哈蒙的小手，嗯，除了有些涼以外，跟普通的小孩子沒有什麼區彆。
猶豫了一下，斯泰爾絲低聲道：“拉法埃萊，你剛才殺了那麼多人，沒有……事嗎？”
那群阿爾法狼人和吸血鬼全軍覆沒也就罷了，他們無惡不作，斯泰爾絲親眼看到他們殺了不少人，隻是那些屍體暫時還沒有被警方發現而已。
比肯山郡這段時間裡發生的凶案，不僅僅是是被公眾知曉的那六起。
斯泰爾絲的父親是警察，從小對這種東西耳濡目染，他還對獵奇的案件特彆感興趣，那種對凶手的同情心，他自然不會有。
隻是，傑拉德·阿金特他們不同。那些人在人類社會中有著完善的身份，他們還有本事滲透到他們的學校裡，一看就是能量不小的。
他們就這樣死在了拉法埃萊的手上，遺留的問題恐怕不會小。
“放心，他們不敢。”拉法埃萊給坐上了副駕駛座的泰特係上安全帶，拎著本森·哈蒙的衣領子將他放到後車座上，跟旺珀斯坐在一起。
“而且，會在那個火焰中燒成灰燼，那些人的手上可不比那群狼人吸血鬼乾淨。”拉法埃萊看了斯泰爾絲一眼，淡淡地道：“同樣是殺戮，初心是救人不濫殺無辜的殺戮與他們不管善惡以殺戮為樂的行徑是不同的。”
也許，那些獵人最初不過是想要遏製黑暗，保護人類。但浸在殺戮中的時間久了，曾經的初心也就忘記了。
警方對義警的存在從來都不願放鬆警惕的原因，就在於此。
殺多了人，警察都不免去做心理疏導，更何況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
不是誰都能夠手染鮮血卻始終如初的。
不過，有關這個，拉法埃萊自覺還是有一點天賦的。
最起碼，他從來沒有為殺人、殺怪物而有什麼心理負擔。或許，他這種心態才是最大的心理疾病吧。
拉法埃萊有些不確定地想道。
正常人都不會將自己淩駕在所有人之上，會有這種心態的，多半是精神病。
拉法埃萊對著後車鏡挑了一下眉，不對，他應該是那一小半天生有這種強大心態的非精神病人士。
得到了拉法埃萊的答案，從來對拉法埃萊表麵從來不服氣不對付，但心裡對拉法埃萊卻是絕對信服的斯泰爾絲鬆了口氣。
總算不用擔心警察將拉法埃萊當做凶手抓起來了。
其實，雖然剛才鬨出那麼大的陣仗，結結實實地將斯泰爾絲剛重建不久的世界觀又砸得稀碎，但斯泰爾絲卻並沒有多緊張害怕。
畢竟，那是拉法埃萊。
雖然提起拉法埃萊，斯泰爾絲就有些咬牙切齒，但他知道，他這個表哥雖然惡趣味了點，但從小對他還是比較愛護的。尤其是剛才，拉法埃萊對那些非人類加獵人的警告，一下子就讓斯泰爾絲有一種“哇，我也有靠山，而且靠山超硬”的感覺。
作為一個普普通通就是特彆聰明的人類，斯泰爾絲身處在一群非人類中間，他的日子還是過得比較艱辛的。不說遠的，當初彼得·霍爾就欺負過他，傑拉德·阿金特就威脅過他。
至於拉法埃萊巫師的身份，那算什麼，他家死黨還是狼人呢。
有時候心特彆大的斯泰爾絲相當坦然地接受了拉法埃萊其實是個巫師的真相，然後興致勃勃地扒住拉法埃萊駕駛座的背椅上，眼睛鋥亮地表示，他能不能稍微記錄一下有關巫師的信息。
他沒有彆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
有些東西雖然能夠在網上找到，但真實性就沒有什麼保證了。
拉法埃萊又好氣又好笑地瞥了斯泰爾絲，用兩根手指按著斯泰爾絲的腦門將人按了回去，口中道：“與其考慮這些，不如想想，一會兒怎麼跟薇薇安解釋。”瞥了一眼車裡的表，拉法埃萊無情補刀，“對了，還有諾亞舅舅。”
拉法埃萊微笑地道：“忘了告訴你，之前諾亞舅舅打電話，說今晚六點之前就能夠到家。”
斯泰爾絲：“！！！”
***
回到家後，斯泰爾絲果然沒有逃過諾亞和薇薇安的混合雙打，還是看在今天是感恩節的份上，他們的訓斥隻維持了十五分鐘，沒有越發深入深刻地批評斯泰爾絲。
饒是如此，斯泰爾絲也被訓得暈頭轉向，欲哭無淚。
不過，當他看到滿桌子的美食時，斯泰爾絲瞬間就被治愈了。
好好吃的樣子。
眾人圍坐在餐桌前，闔上眼睛，開始餐前向上帝的禱告。
雖然他們都不見得是光明教廷的信徒，但感恩節大餐前向上帝禱告已經成了民間感恩節必備的環節之一。
禱告的時候，斯泰爾絲忍不住偷偷睜開一條眼睛縫，悄摸摸地往拉法埃萊的方向瞄。
拉法埃萊握著泰特的手，闔著眼睛，金色的頭發在溫暖的橘色燈光下越發璀璨，聲音溫和。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尊禰的名為聖；願禰的國降臨，願禰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斯泰爾絲眨了眨眼睛，巫師也信奉上帝嗎？
那什麼，他們難道不該信奉梅林嗎？就是那個亞瑟王的魔法師。
亞瑟王和梅林，估計是全世界人民最受歡迎的曆史人物了，圍繞著他們的電影電視劇遊戲，不計其數。由他們的事跡改編成的電影電視劇，最起碼每年都能夠有一部上演。
斯泰爾絲就是亞瑟王的忠實迷弟。
雖然斯泰爾絲自認冷靜，但知道的內幕太多目前還沒有人分享，憋得慌的斯泰爾絲就忍不住想東想西了。
就在這時，斯泰爾絲的手掌被用力地捏了一下。
顯然，他禱告時走神的事情，他旁邊的父親注意到了。
斯泰爾絲立刻閉上了眼睛，老老實實地繼續禱告。
“……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拉法埃萊服服帖帖的金色頭發倏地亂了一下。
正在溫聲禱告著的拉法埃萊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他驀地睜開了眼睛，天藍色的眼眸有些驚詫地看向周圍。
泰特隨之睜開了眼睛，關切地看向拉法埃萊。
怎麼了？
拉法埃萊皺了皺眉。
他剛才覺得有人揉了他的頭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