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門票(2 / 2)

愛丁堡的冬天,日短夜長,拉法埃萊和泰特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早上8:30,但這裡的天空依舊黑沉沉的,隻有遠處海天相接的一線泛著些許黯淡的金色。

拉法埃萊和泰特穿著同款的牛仔褲長風衣,圍著一模一樣的紅色格子呢圍巾,十指相扣揣在拉法埃萊的風衣口袋裡,走在早晨略顯寂靜的大街上。

因為拉法埃萊來愛丁堡的目標明確,就是要帶著泰特走一遍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所以酒店直接選在了荷裡路德大街,距離曾經斯圖亞特王室居住的荷裡路德宮隻有十分鐘的腳程。

荷裡路德宮早就不是當初的王宮禁地,曾經高不可攀的地方隻需要9.5英鎊就能一飽眼福,哦,不對,有著學生證的拉法埃萊和泰特隻需要付出8.5英鎊。

瞧瞧,瞧瞧,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彆管是9.5英鎊還是8.5英鎊,拉法埃萊回自己曾經的家裡瞧瞧都得花錢買門票,想想就想要歎氣。

行吧,荷裡路德宮雖然是斯圖亞特王室居住的地方,但本質上屬於蘇格蘭的國王。拉法埃萊上輩子至死都隻是一位王子,哦,不對,離開蘇格蘭的時候他帶上了爵位,是侯爵還是伯爵來著?

這裡,從來都不屬於他。

可就算是曾經屬於他的斯圖亞特莊園,等拉法埃萊帶著泰特回到波士頓後,想要進去看看,依舊得交門票錢。

拉法埃萊不由得默了片刻,混到這副境地的“老祖宗”,估計就他一份吧?

荷裡路德宮的開放時間有規定,早上9:30的時候才會開始售票。拉法埃萊和泰特早早出門,主要是為了這條街上最受外來遊客好評的餐館。

眾所周知,英國菜譜是世界上最薄的書之一,這裡盛產的黑暗料理一向讓外來人對這裡敬畏三分,蘇格蘭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像是愛丁堡這樣可以位列英國第二的旅遊城市,愛丁堡在保持了自己城市獨有風韻的同時,這裡的一些餐館沒有一條路走到黑,矢誌不渝地荼毒遊客的胃。

比如那道最受蘇格蘭本地人推崇卻能夠讓外人見之色變的名菜,就是那道用羊胃、羊心、羊肺、羊肝、羊脂等等挑戰人接受能力的食材佐以燕麥片、洋蔥、肉豆蔻等等佐料烹飪出來的哈吉斯。雖然現代哈吉斯的外表依舊挑戰人的想象能力和接受能力,但口感比之從前有著很大的提升,隻要能過了心理那一關,它的味道已經相當美味了。

還有那道自古就能夠用來挽回外人對英國菜印象的煙熏三文魚,還有那口感獨特集合甘冽、醇厚與綿柔等等特點的世界名酒蘇格蘭威士忌。

拉法埃萊半點也沒覺得將蘇格蘭威士忌當早餐酒有哪裡不對,隻要不喝醉便好。

不是拉法埃萊吹,他雖然不好酒,但從來沒有醉倒在酒上過。

餐館裡,泰特看著眼前被撐得鼓鼓溜溜的羊胃,一時間不禁陷入了沉默。

其實吧……鬼魂也並不一定需要進食,現在的一日三餐對於泰特而言本該是享受。他並不怎麼挑食,哪怕給他幾片吐絲麵包,來一點蜂蜜,他就能夠吃得很開心。

這麼,精雕細琢,內藏乾坤的哈吉斯,他有點消受不起。

拉法埃萊衝著泰特露出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來,一餐刀劃開了羊胃,裡麵各種絞碎了的填充物因此而淌了出來,溢到了盤子上。

泰特的喉嚨動了一下。

鬼魂會有被惡心得想要嘔吐的時候嗎?

現在或許便是了吧。

泰特的神情恍惚,哪怕嗅到的哈吉斯散發著濃鬱的香氣,這也不足以在泰特翻騰的胃部有半點好轉。

拉法埃平瞧著泰特的臉色,不由得失笑,直接將這盤哈吉斯撤了下去。

雖然這家餐館的哈吉斯網評不錯,但既然泰特不喜歡,那就算了。

拉法埃萊將煙熏三文魚放在泰特的麵前,道:“吃這個。”

泰特長長地舒了口氣。

……

荷裡路德宮建造於公元十六世紀,它的出現代替了原本王室居所,建造在死火山岩頂的愛丁堡城堡,成為了蘇格蘭王室居住的地方。

因為拉法埃萊的暗示,他當時的兄弟姐妹早早地結了婚,被分到封地裡居住。唯有拉法埃萊這個沒有興趣結婚的,一直留在荷裡路德宮,悄摸摸地成為了當時國王和王後都沒有注意到的未婚大齡王子。

要不是當時英格蘭皇儲早夭,潘德拉貢的直係血脈又斷了,皇帝不得不從曾與潘德拉貢皇室有過聯姻的王室成員中挑選繼承人,當時的拉法埃萊·斯圖亞特完全可能在荷裡路德宮宅到人生的最後一刻。

後來的背井離鄉,讓原本嫉妒拉法埃萊有機會繼承英格蘭皇位的兄弟們都不禁同情他三秒。

差一點就能夠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王子一躍成為英格蘭的皇帝,卻因為某種痼疾不得不遠走他鄉,做一個蠻荒之地的領主,其中的差彆未免也太懸殊了,饒是他們這些跟拉法埃萊沒有什麼感情的兄弟也不禁心生同情。

不管怎麼說,對於當時離開蘇格蘭的拉法埃萊而言,去哪裡無所謂,海這邊與海那邊也沒有什麼區彆。

不過,等他在格雷洛克山上撿到了菲尼克斯後,拉法埃萊不由得點頭,幸虧他長得好看,差一點被英格蘭老皇帝相中過繼,不然,他也沒機會來普利茅斯。

要知道,即使拉法埃萊有心走一走,遠隔海外的普利茅斯可能也是他三四十歲時的選擇。而非常不幸,拉法埃萊沒有那麼長的命。

拉法埃萊準備帶泰特去看看他在荷裡路德宮裡的臥室。

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未免自己的臥室成為彆人的所有物,他還特意在房門上留下一點咒語。如今三百多年過去了,鑒於他查閱的簡介裡並沒有那間臥室,想來魔咒還是存在著的。

用過了早餐,距離荷裡路德宮開放的時間隻剩下七分鐘。拉法埃萊和泰特慢悠悠地向著宮殿的方向走去,估摸著到地方就可以買票了。

然而,拉法埃萊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暫停開放?”拉法埃萊的神情裡帶上了詫異,“我昨天查閱官網的時候並沒有類似通知啊。”

荷裡路德宮並非全年開放,一年之中,聖誕節和皇室訪問荷裡路德宮的時候,這裡不會接待遊客。

但現在,距離聖誕節還有十天的時間,皇室訪問荷裡路德宮的時候更會提前頒布通知,根本不像是現在,昨天還沒有一點風聲,今天就突然說暫停開放。

荷裡路德宮的工作人員滿臉歉意。

拉法埃萊的臉色隱隱發黑。

他都能夠接受回自己曾經的地盤時還得繳納門票了,怎麼今天還突然搞出個暫停開放來了?

要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著的泰特一起的!

泰特飛快地拉住拉法埃萊的袖子,而後看向工作人員,道:“那麼,荷裡路德宮什麼時候能夠恢複開放?”

今天沒指望了,明天也是可以的。

“這個請各位關注官網通知。”工作人員十分有禮貌地道,“給大家帶來了不便,我等十分抱歉。”

泰特:“……”

言外之意,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荷裡路德宮什麼時候能夠恢複開放。

這真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拉法埃萊的唇角掛著得體的笑容,但臉色卻逐漸黑沉下來。

歎了口氣,泰特轉頭看向拉法埃萊,道:“沒事的,拉菲,我們可以先去愛丁堡城堡。”

皇家英裡大道橫貫愛丁堡老城,一端儘頭是美輪美奐的荷裡路德宮,另一端儘頭則是恢弘大氣的愛丁堡城堡。

在荷裡路德宮建成之前,蘇格蘭王室成員都居住在那座死火山岩頂之上的愛丁堡城堡,在那裡能夠俯瞰整個愛丁堡。

他記得,拉法埃萊說過,他在那座城堡裡也有房間,先去那裡看一看也挺好的。

泰特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其他人,比起他們身後都開始大聲抱怨的遊客,拉法埃萊和泰特即使鬱悶依舊溫和克製的態度贏得了荷裡路德宮工作人員的好感。

於是,那位工作人員略帶遺憾地看向兩人,道:“很抱歉,雖然這些話不應該由我來說,但是……今天愛丁堡城堡也暫停開放。”

拉法埃萊&泰特:“………………”

拉法埃萊麵無表情地看向工作人員,天藍色的眼眸微冷,緩緩道:“還真是巧合呢。”

工作人員的心頭忽地一跳,他一個激靈,幾乎下一刻就想要在眼前這個金發少年麵前單膝跪地,將其中的內情一一陳述,懇請他莫要怪責他的辦事不利。

然而,拉法埃萊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他握著泰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售票處。

工作人員的嘴巴張了張,難以置信,繼想要下跪請罪後,他竟然還想要挽留那人的腳步。

他不禁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大半夜得知那些不幸消息後而有些神誌不清了。

泰特看得出,拉法埃萊的心情是真的有些糟糕了。他不禁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拉法埃萊的手指,輕聲道:“說不定,今天隻是特殊情況,明天就能夠恢複開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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