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對變態情侶殺害的女孩, 在身體死亡的那一刻, 她能夠看到她們的靈魂。大多隻是顯現片刻就消失, 選擇了解脫。像是她這樣滿懷怨恨,死咬著他們喉嚨的鬼魂是少數。
饒是如此,隨著他們的殺戮,這個隊伍也在壯大。
她多了三個同盟。
隻可惜,她們都傷不到他們半點, 也就是能夠趁著他們睡覺的時候在他們耳邊咒罵他們,似乎能讓他們聽進去一點。
可恨的是, 他們根本不在乎。
無神論者,毫無敬畏。
能夠在今天大仇得報,是她幾乎不敢奢望的。雖然她是那個最積極咬著這兩個混蛋的鬼,但她都無奈地做好了等他們犯罪行徑被警察發現的那一天。
她天天祈禱他們能夠被警察當場擊斃,再不濟也是得絕症, 總之,她要等死他們,等他們也變成鬼魂, 她一定要將他們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還回去!
剛才, 也算超額完成期待了。
雖然,她之前琢磨的方法一件也沒有用上。因為麵對著仇人, 心中的怒火促使她撲上去, 用最原始的攻擊方法撕咬他們。花樣什麼的, 早就被她拋之腦後。
仇報了, 怨恨的情緒壓下,剩下的便是愧疚。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母親會變成什麼樣子。這裡是內華達州,距離密蘇裡州的艾賓鎮大概有千裡之遙,想要回家,何其困難。
她其實是想要向這兩個剛剛幫助她們複仇的青年求助的,隻是,她已經受過一次恩惠,在她看來,一句“謝謝”不足以感謝他們的相助。如果她再求助,未免有些貪得無厭。
她是鬼魂,不知疲累,從這條路一直走到拉斯維加斯,走上一天一夜也還是能夠走到拉斯維加斯的。反正彆人看不到她,她可以去拉斯維加斯機場,偷偷坐飛機回密蘇裡州。
瞧,其實她已經有了笨拙的計劃,隻是剛才心情太過激蕩,她想要蹲下來緩一緩而已。
“我得說……”聽了女孩的計劃後,菲尼克斯的嘴角抽了抽,說了句大實話,“你想得太容易了。”
女孩不解地看向菲尼克斯。
駕駛座處的拉法埃萊開口道:“人死去後因為執念滯留大地的鬼魂,往往會被一個地方或是一個人所束縛。你之所以能夠一直跟著之前那兩個人,是因為你的怨恨超過了地域的束縛,將你跟那兩個人綁在了一起。現在,他們死了,你又因為愧疚不願前行,桎梏了自己的腳步。”
菲尼克斯攤了攤手,道:“這位小姐,如果我們沒有叫住你,你極有可能會被這條公路所束縛,從這裡到拉斯維加斯,反反複複,永遠走不到終點。”
還步行到拉斯維加斯,坐飛機到密蘇裡州……大地本就不是鬼魂滯留的地方,怎麼可能會給她這個機會。能夠掙脫地域束縛的鬼魂,往往是那些生前就具備強大力量,死後也能夠不斷凝練靈魂的存在。
就她,一個普普通通的鬼魂,執意不肯離開,最終化作一個在Beterans Memorial高速公路遊蕩的鬼魂,實在再正常不過。
女孩:“!!!”
好好的計劃被人三言兩語地推翻,如果換一個人這麼說,她一定覺得對方在胡說八道危言聳聽。但他們不同,她是親眼看到他們的不同尋常。
無論是金發青年讓天地失色的力量還是從眼前青年手指間彈出來的火焰。
他們不是普通人,而她,一個稀裡糊塗做了大概七八-九個月的鬼魂,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她其實都不知道。
眼前這兩個人,才是權威。
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看向他們,小聲地道:“可你們,似乎是在公路旅行。如果幫助我,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當然會啊。”菲尼克斯毫不猶豫地點頭,半點也沒有客氣一下,表示“不會的”,“放心好了”的謙辭。
女孩:“……啊。”
這話,似乎就沒法接了。
駕駛座處慢悠悠開車的拉法埃萊“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
菲尼克斯看向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的年輕姑娘,“嘖”了一聲,語重心長地道:“這位小姐,彆忘了,你可是在現代科技社會。”
女孩:“???”
菲尼克斯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手機,衝女孩晃了晃,道:“彆告訴我,死了時間太長,連家裡的電話號碼都忘記了。”
女孩:“!!!”
是啊,可以打電話啊。雖然她撥打不了電話號碼,但眼前這個人可以幫……她……
她看著遞到她麵前的手機,雖然她知道自己碰不到這隻手機,但還是伸出了手,想要用實際情況告訴眼前青年自己的窘境。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手機沉甸甸地落入了她的手中,沒有穿透她的手掌,掉到地上去。
她瞪大了眼睛,旋即想起眼前人的特異之處,不禁在心中捂臉——她又犯傻了。
“對了,忘記問你的名字了。”菲尼克斯單手握拳,敲了一下掌心。
“安琪拉,安琪拉·海耶斯。”
安琪拉·海耶斯慢慢地在按出那個刻進她心底的一串數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電話接通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疲憊的男聲:“你好,這是海耶斯家。”
“……羅比。”安琪拉·海耶斯聲音顫抖,“是我,我是……”
“安琪拉?”電話那頭的男聲陡然變得激動起來,手機裡還傳出了椅子被帶倒的聲音。然而,語氣裡的驚喜還沒有完全褪去,那個聲音就轉而變成了冷硬。手機那頭的人仿佛想起了什麼,聲音裡染上了蓬勃的怒意:“你是誰?!我警告你,不要試圖拿我妹妹的聲音愚弄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狗娘養的混蛋!!!”
妹妹在九個月前被奸殺,警方曆經七個月,仍然沒有找到凶手,這讓他們的母親在道路一旁豎起了三塊廣告牌,質問當地警局,儼然正麵與警方開戰。
因為被母親針對的警局局長在當地頗受愛戴,她的行為引來了小鎮幾乎所有人的排斥。羅比·海耶斯一開始無法理解母親,妹妹的死已經讓他如此痛苦,而她的母親卻將妹妹的死因印在了廣告牌上,提醒著小鎮的每一個人,也提醒著他。
母親的行為讓他痛苦,甚至與她多次爭吵。尤其在局長威洛比自殺後,他的母親以及他更是被拋到了風口浪尖上。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整個小鎮,有九成的人都討厭他們,尤其是他的母親。
然而在那個夜晚,在他們開車經過三塊廣告牌的時候,火焰中的廣告牌讓他的母親不顧生命地上前搶救時,他試圖阻止,換來的是母親宛如泣血一般的呼喊。
“羅比!”
恍惚中,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是一個母親在絕望之下最後的抗爭。
他的母親豎起廣告牌,是想要將安琪拉的死變成一次社會性事件,社會關注度越高,才有可能抓到那個逍遙法外的凶手。
羅比·海耶斯本來以為母親會一直守著那三塊廣告牌,然而,就在昨天,母親清晨出門後,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