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看了一上午賬冊。
這時候的記賬方式老舊,且記賬人水平有限,記得非常零碎繁瑣,清算起來頗費工夫。
她隻細致的翻看了其中一本記載日常花銷的賬冊,大致了解了米麵鹽油蔬果的行情,這一上午便過去了。
丫鬟過來問何時用餐時,瑾娘正頭昏腦漲,揉著太陽穴緩神,聞言恍惚的問了一句幾時了,得知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她還驚訝時間過得快。
午飯是不用過去鶴延堂用的,徐家各個主子用膳都是在自己屋裡,除了逢年過節和初一十五需要團聚一下,其餘時間各自便宜。
當然,這話說的好聽是為了各自方便,其實未嘗不是因為徐父經常幾日不著家,而徐母癡迷書畫琴棋,常常沉浸其中就是十天半月。如此一來,彆說讓兒女過來陪著一道用飯了,就是晨昏定省,徐母都無暇理會。
這放在彆人家就是不規矩不重視,瑾娘卻不會說什麼。畢竟今後實惠是落到她身上了,她肯定沒有反對的道理。
即將用飯時,她冷不丁想起自己如今也是有夫君的人了,舉著筷子放下不是,夾菜更不是,一時間很是尷尬。想了想還是放下筷子側首問身側的丫鬟,“夫君用過飯不曾?”
丫鬟回道,“奴婢不知。二公子往常白日都在前院讀書,很少回來,一應飯食也是直接在前院取用的,奴婢不曾問過。”
瑾娘糾結了下,到底是說,“派人去前邊問一問,看二公子用過飯不曾,若是沒用過飯,看二公子要不要回來用?”
丫鬟聞言就快跑出去傳話了,片刻後回來說,“今天三公子也在前院讀書,二公子稍後和三公子一道用飯,讓您不用等他,先吃便是。”
瑾娘就不等了,就著幾個小菜吃了一小碗米飯,又喝了一碗湯,這才回去歇個午覺,準備醒來後繼續翻看賬冊。
她總覺得似乎遺忘了什麼東西,可身子實在酸痛難當,腦子昏沉,睡意泛濫,還沒來得及想起被她遺忘的是什麼事情,就已經呼吸均勻的睡著了。
等她醒來,隻覺得這一覺睡得實在舒服,恍然間感覺似乎睡了很久一樣。
結果睜眼一看,就見外邊天都黑了,瑾娘登時坐起身,這還真是睡了一下午啊。
屋內還漆黑著,丫鬟也沒有進來點燈。不知是怕打擾了她休息,還是根本沒想起這茬。
瑾娘對屋內的布置還不是很熟悉,也不敢貿然下床,就喚了聲,“青禾過來點燈吧。”
方睡醒,嗓音還有些喑啞,還莫名乾澀。瑾娘摸著喉嚨不由想到,肯定是昨晚叫的很了,嗓子都劈了。
屋內亮起如豆的燈光,片刻後燈光大亮,瑾娘迷糊著想事情,也沒看見點燈的是誰,還以為是青禾進來了,就又吩咐說,“再給我倒杯茶來。”
她自己則坐起身,撩起床上垂下的帳幔,趿拉上繡鞋下了地。
這時候卻有一盞茶送到了跟前,瑾娘伸手去接,看見那遞茶的骨節勻稱的手掌不由一頓。
她抬頭,果不其然看見送茶來的並不是青禾,而是她那夫君。
空氣似乎粘稠起來,就連這方小空間,都變得擁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