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年約四旬,有秀才的學識,卻一直沒中秀才的張夫子。他眉間有一顆黑痣,身形略胖。”
瑾娘:她當然知道張夫子的長相。畢竟是教導長安長平的先生,她對他們還是上心的,四時節禮和衣衫鞋襪從沒斷過,連帶著炭火和冰盆也供應的及時,及時有了新鮮的果子,瑾娘也從不忘給兩位先生送去,甚至就連兩位先生家有個添丁進財的喜事,她也不忘送份合力。她對二人兢兢業業,圖的就是他們看在徐家對他們儘心的份兒上,對長安長平的教導也能多用幾分心力。
瑾娘自問對兩位先生已經足夠厚重,那麼,如今張夫子找來是所謂何事?
事關兩位夫子,更甚者可能有關長安長平,瑾娘不敢懈怠了。她當即就說,“讓張夫子在前院的花廳稍候片刻,我換一身衣衫就過去。”
瑾娘匆匆換了衣衫,頂著日頭去了前院花廳,就見張夫子正坐在花廳的椅子上喝茶。
看見她過來,張夫子麵上的表情一下就拉了下來,隨即散漫一行禮,就質問瑾娘說,“我聞聽夫人讓長安和長平兩人去學遊水?”
瑾娘當今腳一頓,心裡泛出不喜。不是因為張夫子對他散漫的態度,還因為他眸中充斥的對於內宅婦人的某種輕視。
瑾娘有了小情緒,可念及張夫子到底是長安長平的先生,而在遊水一事上,她的提議確實有悖現在的觀念,張夫子真心為長安長平好,才遷怒與她,這也情有可原。
瑾娘就壓下心中那點不痛快,點點頭對夫子說,“確有此事。”
張夫子臉色當即變得更難看了,張口就罵瑾娘,“無知婦人!”
瑾娘也登時變了臉色。
張夫子卻權作看不見,高談闊論說,“先不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遊水一事,稍不注意便能殞命,夫人竟讓兩個稚子下水,究竟安的什麼心?其心可誅!”
“再來世人鄙薄漁民河工,蓋因他們都是賤民。貴府兩位小公子本是人中龍鳳,安心讀書必定登科在望,出頭之日指日可待。夫人卻提議他們學習低賤之人謀生之能,無異於將麒麟兒貶做尋常走獸對待。埋沒兩位小公子的才華且不說,還要將他們與下賤之人混作一談。”
張夫子深呼吸一口氣,用一種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口氣繼續道,“世人都道夫人精明能乾,慈悲心腸,將侄兒侄女看做親生兒女,用心教養撫育,實在是難得的當家主母。依我看,卻是世人深處混沌,被夫人派人放出的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而夫人你,處心積慮,所謀甚深,所作所為當真當得起一句蛇蠍婦人、佛口蛇心。怪道世人都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老夫今日當真長見識了。哼!夫人且勿解釋,且等二公子回來,老夫必定將夫人之作為稟報。以免二公子如同庸庸世人一般,被夫人三言兩語蒙蔽,禍害了一家兒孫。”
張夫子慷慨激昂的說完這幾句話,甩袖子就想離去。瑾娘被他氣的先是忍不住冷笑,後來卻覺得胸口越來越疼。
她一邊怒極的聽著張夫子繼續說,一邊忍不住在心裡將徐二郎罵了個狗血淋頭。
見鬼的徐二郎,這就是你看好的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