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二郎是個體諒屬下的主子,以往晚上寫了信,也都是交代第二天一早才讓人送出去,這次卻明確指出讓現在就送,墨河心中立刻肅穆起來,鄭重的應了是,便去挑選了一個腳力快的侍衛,讓他連夜把信送回平陽鎮。
卻說很快到了隔日,徐二郎用完早膳後出門,他到達望仙樓時天色還早,原以為自己到的算早的,不想宿遷和沿途結識的幾位舉子,已經在大堂裡等著他了。
見他過來,宿遷打趣的說,“今日就在大堂坐吧,京都物價高,二樓包廂的價格動輒十兩銀子起步。有那銀子,不如租個環境好的小院住的舒服。”
徐二郎點點頭,對此沒什麼意見,倒是開口問他,“如今住在何處?環境如何?是與人同租還是自己租住的房子?”
當初在路上時兩人也說過這個問題,當時徐二郎隻說要去族人家中住宿,宿遷聞言還道可惜,道若是找個性情相投的,就合租,若是沒這緣分,就自己花錢租個小院。
宿家小富之家,此番宿遷上京,父母和族人也饋贈了他很大一筆銀兩。隻是宿遷也是個有成算的,他雖狂妄,卻不盲目自大,更不會和人攀比除了學業以外的東西。所以住宿的地點也不挑揀最好的,隻找那些僻靜的,也不想著要多大的院子自己居住,若是可能,他挺想找個人合租的,省錢不說,還能找個伴兒。
他原本很看好徐二郎,誰知徐家嫡脈的族人就在京城,這樣一來他就不好強人所難了,最後也沒找到非常讓他滿意的人選,隻能自己租了個普通的農家院。
聽徐二郎問起,宿遷就說了,末了還打趣徐二郎,“你可真是瞞得緊,要不是要和你聯絡,我尚且不知道你原來是平西侯府的族人。”
桌上其餘幾人聞言看過來,但他們麵上除了一閃而過的羨慕外,神情倒是很快恢複如常。
平西侯府如今的狀況,他們也是知曉些的。畢竟上年平西侯打的那場敗仗太轟動,而他們朔州距離邊境又很近,所以對戰事很關注。
平西侯打了敗仗肯定落不了好,而且他又是武將,自古文武是仇敵,在科舉取士上平西侯肯定也幫不上什麼忙,他們沒必要嫉妒徐二郎。
然而心裡這麼想,卻還是避免不了有些酸澀,羨慕徐二郎不用操心吃喝住用的事情。
不到京城不知道,京城的物價貴的嚇人,他們雖然身上都有不少銀兩傍身,可還要日常花銷,之後還要買考試試題,說不得還要打點往來,考完後還要住在京城等成績,處處都要錢,他們不得不省著花。反觀徐二郎,他就沒這個顧慮,這讓幾人多少有些眼紅。
徐二郎掃過幾人的表情,苦笑一聲回道,“我和平西侯是出了五服的遠親,承蒙平西侯不棄被安排住在府裡,自然是感激不儘。隻是到底是借住,且我這身份也尷尬,便不好多提及。又誠懇的說,“潤之實在不是有心隱瞞諸位,而是情非得已,有勞幾位千萬彆因此介懷,小弟這廂給大家給賠個不是。”
宿遷剛才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覺得自己給徐二郎惹了麻煩。可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他還擔心徐二郎會拉仇恨被人擠兌,好在徐二郎應對得當,當下立刻開口打了圓場,又舉起茶盞歉意的對徐二郎敬了一下,此事算是過去了。
望仙樓漸漸熱鬨起來,來自齊朝各個地域的學子也逐漸彙聚到這裡。
如同朔州的狀元樓一樣,望仙樓在京城中也頗有名聲,是多數舉子渴望住宿的酒樓。
一來是因為此處地界好,距離貢院近;二來風水好,據說好幾屆狀元和探花都曾在這裡住宿;最後最關鍵也最重要的一條是,老板會營銷但凡最後成績在一甲的學子,老板都會退回這段時日在酒樓所有的花費。這就吸引來無數囊中羞澀,或是誌存高遠之輩。當然,更有許多投機者住入其中,這就使得這裡人員混雜,但從另一方麵說,也是打聽消息的好去處。
徐二郎幾人坐在這裡片刻,就聽到不少人在議論今年上榜的熱門人選。其中多數有名望的子弟都是江南學子,再有就是京城國子監的學生,再不濟也是齊朝遠赴盛名的幾大書院的學子。而對於地處偏僻如西南、西北等地的學生,眾人普遍不好看,甚至連提及都不屑。
宿遷許久後出聲,自嘲道,“想我在朔州也是能排的上名號的人物,不想來到京城,才知道什麼叫做井底之蛙。與之前被眾人提及的幾位少有才名的學生相比,我這點成績真是不值得一提。虧我還為此沾沾自喜,如今想來實在慚愧。”
幾人中連學問最後的宿遷都被如此打擊,其餘幾人更不用說。
他們垂頭喪氣,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聽著隔壁桌江南學子發表對時政的新看法,以及他們對書中一些常考知識點表達自己的新見解,他們如喪考妣,遭受到生平最大打擊。
他們發現,那些人說的很多東西他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很多他們提到的辯駁證據,他們更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