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來後徐父也不敢吱聲了,因為強烈的求生欲和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儘管這個兒子沒中進士,可如今看著比之前更不好惹。不管是五官還是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危險”,所以徐父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消停點,彆找事兒了,不然,說不得真的把剩餘的銀子都賠進去。
他不說話了,熟料徐二郎卻開口了,“父親又去賭了還是拿我是否能中進士的事兒做賭的”
徐父連連擺手,“那有的事兒。我忙著呢,哪有空去賭坊。那什麼,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父親莫急。”
“急急急,我急得很呢。王奎,你老小子還磨蹭什麼呢,還不快給老爺駕車去。不是說了老爺今天還有個花會要參加,你再磨蹭老爺遲到了被罰酒,你替老爺喝啊”
說著話,徐父扭頭就往大門外走。說是走,其實和跑差不多,背影裡滿是落荒而逃的滋味。
而王奎,慫慫的聽著老爺怒罵,也不敢還嘴,隻能衝著徐二郎請個安,然後火燒屁股一樣跟著徐父跑了。
徐二郎看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前,忍不住輕“嗬”一聲。
在京城體會到落榜的人情冷暖,沒想到在自家父母身上卻體會的淋漓儘致,說起來也是諷刺。
墨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徐二郎身後,低聲道,“奴才剛接到下邊的回報,老爺確實賭輸了兩千兩銀子。又因為被人設了仙人跳,賠了一大筆銀子出去。老爺現在手裡銀子不湊手了,這才想著朝您索要。”
徐二郎聞言沒說什麼,隻道一聲“知道了”,便沒再說其他,轉身又回了翠柏苑。
這片刻功夫,瑾娘已經從丫鬟那裡得知了,徐二郎和徐父“狹路相逢”的事兒。
那丫鬟膽子也小,碰巧遇見那場景也不敢多留,匆匆挑小路過去了。
可因為徐父抱怨的聲音大,她不可避免的聽到些言辭,想了想後趕緊過來回稟給瑾娘。
瑾娘得知此事,心裡暗暗咬牙,暗罵幾句徐父還是為人父的,辦事怎麼這麼不靠譜。
孩子“考砸了”該鼓勵才是,怎麼還想責罵“處罰”呢。這幸好徐二郎已經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父愛了,不然不定得被徐父打擊成什麼樣,說不定得厭學,還要自我厭棄呢。
瑾娘心裡吐槽徐父,看見徐二郎過來,就連忙站起來,把手中的小魚兒遞過去。
小魚兒可是個小開心果,她對著徐二郎咯咯一笑,徐二郎就不可避免的扯起嘴角,露出個笑模樣來。
瑾娘見狀知道他hi不介意剛才的事兒了,就也沒多提及。那到底是徐二郎的生父,即便有在讀過失,她坐兒媳的都不好多說什麼。更何況,她還要維護他男人的麵子呢。
兩人默契的不談徐父,便說到了徐翀。
徐二郎道,“我回來還沒見他,聽下邊人說,我不在家這段時日,他去鏢局學藝去了”
說到“學藝”兩字,徐二郎的口吻有些莫測。瑾娘看了看,看不出他現在是喜是怒,可她有心為徐翀說話,就道,“是去鏢局學武藝了,這不父親和母親都不同意他練武功麼,可你也知道,三郎就在這一道上癡迷,對讀書完全不感興趣。早先他也隻是晨起練一練,後來去郊外打獵碰巧遇見鏢局的人護鏢,那總鏢頭武功不俗,三郎看的心中向往,從那之後就每天跑去學藝。隻是人家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徐府不允許家中子孫習武了,便沒有教他。可那總鏢頭見識了三郎在武藝一道的天賦和根骨,就心癢難耐,覺得這樣也一個好苗子,若是給耽擱了就可惜了。可人家也畏懼你這個舉人,就不好教導。這不,人家也有辦法,就每天按部就班的練武,也不避諱三郎,三郎就跟著人偷偷的學,至今學了也有兩個多月了。”
“你之前給我寫信時,怎麼不說此事”
瑾娘心虛的看彆處,“哎呀,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給你說什麼。反正三郎沒闖禍,反倒經常給我打下手,幫我處理一些府外的事情,他可給我幫了大忙了,我”怎麼還好意思給你打小報告呢
徐二郎繃著臉看她,瑾娘心虛著心虛著,就不心虛了。
她無辜的看過來,就道,“反正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如今你回來了,你想怎麼管束三郎你說的算。我是不會插手了,彆到時候三郎又回頭埋怨我。”
徐二郎又冷“嗬”一聲,輕捏了一下瑾娘的鼻子泄憤。
瑾娘小豬似得哼唧兩聲,還沒把徐二郎逗笑,反倒是小魚兒咯咯咯笑起來。
女兒都這麼開懷了,徐二郎還怎麼好意思和瑾娘計較她陰奉陽違。
再來,不許家中男丁再習武走武將一途的是父親和母親,他卻至始至終沒說什麼。沒反對,其實也就是支持的。這才是瑾娘對徐翀所作所為能睜一隻眼閉隻眼的終極原因。
不過此時不好點破,不然好像猜透了徐二郎的心思一樣,這男人興許會覺得臉麵有損,下不來台。那可就要在她身上找補回來,把她好一頓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