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的事情塵埃落定,瑾娘才有功夫問青兒的事情。
青兒這幾天一直在京城閒逛,不是去酒樓茶館聽人閒談探聽情況,就是在書齋消磨時間。
他性情溫潤,長相俊秀,滿身書卷氣質,舉手投足間都是文人的典雅和斯文,所以這樣的青兒很輕易就結交了兩個友人。
有這兩個友人帶著,青兒很輕鬆就打入了他們所在的文人圈子。這不,這兩天青兒的行程都安排的很緊湊,每天用完早上六出門,晚上要到入夜才回來。
瑾娘擔心他初到京城,沒見過什麼世麵,再被些亂七八糟的拐帶壞了。所以特地讓伺候青兒的小廝多留意些,看那些人帶青兒去了什麼地方,見的都是什麼人。
這兩天因為忙著翩翩的事情,她也沒空去問究竟,如今得了空,青兒卻又出去了,那就是想打探他每天做了什麼,亦或者他的朋友是什麼脾性,都無處下手。
那沒辦法了,隻能等今天晚上青兒回家後,再問個究竟了。
也是巧了,前兩天瑾娘忙的時候,青兒都是入夜了才回來。今天瑾娘挪出空了,青兒竟然也空閒了,難得的午膳之前就回了家。
瑾娘聽到下人回報,趕緊讓人把人喊過來。
青兒來的很快,不過許是擔心姐姐有重要事情找自己,他隻簡單換了衣衫,都沒來得及清洗一把臉。
將近七月的天氣,太陽灼燒著大地,整個天地跟個大火爐似得,燙的人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滾。
青兒正值年少,本就年輕火盛,有些俱熱,如今又是頂著大太陽匆匆趕來,可想而知他有多狼狽。
他麵上幾乎全是汗水,身上剛換上的衣衫也遝濕了大半。整個人渾身冒著熱氣,真是看著就讓人燥的慌。
瑾娘趕緊招呼丫鬟,給青兒打了盆水洗臉,又拿了徐二郎沒有上過身的衣裳,讓他去隔壁的廂房換上。
青兒赧然,穿姐夫的衣服她沒什麼不好意思,可若在姐姐和姐夫院子裡換衣裳,他就覺得很尷尬了。所以想了想還是紅著臉拒絕了,隻說,“我喝一盞清茶,很快就能消汗。姐姐彆忙活了,您不是找我麼,是有什麼事情麼?”
瑾娘如何看不出來,青兒這是不好意思了。小年輕在乎的東西就是多她索性也不勉強他,隻是讓丫鬟快些端來綠豆湯和冰碗,讓青兒吃了好快些消消汗。
青兒喝了綠豆湯,端著冰碗吃起來,瑾娘才說起喚他來的目的。“按說你大了,我該對你放心。可京城不同於平陽,多是的不會好意的混子設了局騙人。我就擔心你心性良善看不出他們的圈套,再被他們哄騙著學壞了。”
青兒聞言笑出聲,“姐姐你擔心的太多了。”
“那裡多了?一點也不多。爹爹把你交到我手裡,我就得保證你所有都好好的,可不能讓你被人教壞了,壞了心性。你也彆覺得姐姐這是杞人憂天,也彆覺得姐姐這是故意把人往壞處想。若不是京城當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如何會特意提點你這些?”
話及此瑾娘就挑了兩個例子,說給青兒聽。
其中一個是他們一家剛到京城,那時候距離春闈還有些時日,可大多數考生已經聚在京城,等候年後的考試。
天南海北的學子聚在一起,誰的文采高很輕易就能窺知一二。就有那些覺得自己上榜概率在五五之數的讀書人,為了增加自己上榜的幾率,就起了壞心思。
他們慷慨大方的出錢請諸多“友人”遊山玩水,美其名曰是觀賞大好河山,激揚文字,開闊胸懷。他們請人在酒樓機女支院吃酒,道是青樓楚館中這些女兒家,都是命運坎坷的可憐人。她們溫柔多情,柔順善良;她們字字珠璣,精通詩畫,實可為“良師”。
漸漸的,有些心性意誌不那麼堅定的,就移了性情。他們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享樂和享受美人恩上,殊不知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他花天酒日的時候,彆人卻在埋首苦讀,他們冷落了聖賢書,春闈自然也冷落了他們。那這幾人最後落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還有京城一些權貴世家,因為嫡長子與繼室所出兒子有利益糾紛。那繼室就起了歪心思,灑出去大把的金錢,生生的把原本還聰慧端正的嫡長子,養成了人家人畏的紈絝。
這招“捧殺”殺人也不見血,可也最是有效。
瑾娘也不想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青兒的朋友,但她不得不防,該給青兒打的預防針不得不打。畢竟和京城這些頑主相比,青兒確實太稚嫩了。且他還是徐二郎的小舅子,徐二郎得了允文帝的青眼,自然擋了諸多人的路。平常他們家人鮮少出去走動,自然不會惹事,那些人沒有破綻可抓,就怕他們朝青兒下手。
況且,青兒結識朋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容不得瑾娘不多想。
青兒聞言麵色漸漸凝重起來,他從小被林父教養的端方穩重,加之林家也沒有那些汙糟事兒,平陽鎮更是民風淳樸。所以姐姐方才三言兩語帶過的事情,在青兒看來簡直是不能想象的。
他懷疑這世上當真有那樣的惡人麼?人的良心壞起來,真的能壞到那種地步麼?
青兒是不想相信的,但是姐姐麵上愁苦的表情卻讓他知道,方才姐姐說的那些,並不是她心血來潮扁來騙他的,而是真實發生過、存在過的事情。
青兒嗓子有些梗塞,片刻後,他才緩緩說,“我與那兩位友人,這兩天多在書塾看書論文。他們的家境我沒打聽過,不過看起來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他們言行舉止都很穩妥得體,眸光清正,看起來不像壞人。我們這幾天倒是遊玩了京城兩個地方,一個畫舫,一個是京郊的童明河。昨日興致上來,方兄讓人拿來酒上來,說要一醉方休,但我沒喝。我年紀小,尚且不滿十五歲,爹爹出門前就交代過,不讓我沾酒水。我赧然拒絕了,方兄也沒逼迫,隻是嘲笑了我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