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p> 長樂雖然不知道二叔讓墨河過來,背後還有如此良苦用心,但這也不耽擱她高興。她可真是歡喜壞了,因為雪停後就立即出來行醫救人了,她根本沒來得及準備手爐。忙活了這多半天,她手凍得跟紅蘿卜似得,都快沒感知了。
當然,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比她更辛苦的大有人在,就不說彆的,隻說那些忙著救人抬人的士兵,那個不是凍得鼻青臉腫。和他們比起來,她的情況好多了。可關鍵的是,手太冰冷,這嚴重影響了她診脈的準確度和效率。
好在墨河送了手爐過來,而這手爐中的炭火應該是新添的,且熱乎著呢。她拿著手爐暖手,後半晌就不用再擔心診脈失誤了。
長樂高興和墨河道謝,墨河就指了指不遠處的徐二郎,“不敢當姑娘的謝,屬下都是聽令行事。姑娘且忙吧,屬下先回去當差了。”
長樂還想去二叔跟前說兩句話,可看了看身邊一堆病號,又見二叔也正和兩個身著官府的人說事兒,她想了想還是不去了。有什麼話回府裡再說,如今且各忙各的。
徐二郎和墨河稍後離去,長樂忙著救人也沒注意到這些。
她這一整天因為擔心病人,都沒怎麼吃東西,如今眼看著身邊的病人漸漸減少,長樂就給文華使個眼色,讓文華去給她弄杯開水開。
熱水和飯食不遠處就有。熱水是全天供應的,老百姓們誰渴了或是想取暖,都可以領些喝。至於熱食麼,為了保證前來領取的都是遭難的百姓,所以即將出鍋時,掌勺的就會裡邊丟一捧沙。這樣一來那些想占小便宜的就絕了心思,到可以省出幾碗粥,多救濟幾個百姓。
長樂自然不會喝撒了土的粥,她隨身帶著幾塊薄餅當乾糧,就著熱水吃喝下去也頂事。
長樂沒有在大庭廣眾下吃喝的習慣,可如今病人都等著,四周也沒什麼避人的去處,所以她和文華就在邊角的地方趕緊吃起東西來。
空蕩蕩的胃部填充了東西,胃裡總算舒坦了,兩人虛了口氣喝點熱水,就準備繼續忙碌。
恰此時外邊傳來一陣響動,“大夫呢,讓大夫快過來,這邊有人砸破肩膀了,流了一灘血要出人命了。”
長樂聞言顧不得思考,趕緊應了句,“這就來。”
人群擠擠挨挨的,長樂走到正中間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手裡拽著一個桀驁不馴,滿眼陰鷙的少年。少年穿著上好的錦緞所製的棉衣,皮膚白嫩,樣貌英俊。可再怎麼好看的容貌,在他略顯陰鬱的表情下,都映襯的沒那麼出色了。
這還是個熟人。
不,不能完全說是熟人,畢竟隻勉強算是見過兩麵。
原來這半大不小的少年,正是早先長樂和小魚兒到了河州後,去朝食店吃朝食時遇見過的少年。之後他們在點心鋪子又遇上一回,還因為不慎被人撞了一下,為此小魚兒心存懊惱,回頭將這少年好一頓排揎。
這少年比之他們初見時,似乎又長高了好大一截。原本長樂稍微抬頭就能看見他麵容,如今卻要好生抬起脖子了。
……不行,脖子酸。
長樂又看向少年的肩膀,就見那裡血肉模糊,就連這少年的上半身,也全都是血漬。
他一整件衣服都快被鮮血洇滿了,可想而知肩膀上的傷口絕對不輕。
長樂行醫這麼久,也鮮少見到這麼嚴重的情況,不由蹙眉問了句,“這怎麼弄的?是被房梁砸到了麼?”
那肯定不是。
房梁多重啊,真要是被房梁砸到,人都要砸斷氣了。
送這少年來的漢子就說,“不是房梁,是青磚。也是這小子熱心,眼見那房子塌了也不想著自己個,還往裡衝,還想著救人,這不就被砸壞了。”
他見少年遲遲沒有說話,連叫疼都沒有,不由嘀咕兩句,“不會把腦袋也砸傻了吧。”
那少年聞言嘴角抽搐兩下,不理會那五大三粗的漢子,倒是看向眼前的小矮子。
雖然長樂換了男裝,但眼明心厲的人自然一眼能瞧出來,這明明就是個小姑娘。
還挺有緣分,這小姑娘他還見過。原本以為不過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嬌花,沒想到還是個大夫。
少年眼神莞爾的看著長樂,長樂抬著脖子正眼看他……不行,脖子還是太累了。
她就拍了那少年的胳膊一下,“你坐下來。你這麼高,我怎麼給你包紮傷口。”
少年似乎被她突如其類的動作驚住了,蹙眉看著長樂,看得長樂想撓頭。那啥,都是在家和小姑姑小魚兒玩鬨習慣了,剛才那動作沒過腦子就做了,此刻想起來,確實有些冒犯人家。
長樂麵上訕訕的想道歉,那少年卻已經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他坐下後腰背挺直,一股子軍痞氣息。長樂在自家三叔身上見到過似曾相識的畫麵,因而對於他這模樣也不好奇。不過這少年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強的氣勢,她倒是挺納悶這都是怎麼修煉成的。
長樂若有似無的看了那少年好幾眼,那少年又不是死人,如何會不知道。就見他漫不經心的挑起眼皮子,齜著白牙一副很惡劣的表情覷著長樂,“看什麼?小姑娘家家的,沒見過我這麼俊的是不是?”
長樂:……再見吧您呐。比起自家三叔,這人自戀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是有多自虐,會覺得他俊,且做他的白日夢吧。
長樂不理會少年的打趣,目不斜視的拿剪刀剪開少年的衣裳。那少年“誒”了兩聲,還想打趣她,可見長樂板著小臉一副小古板的模樣,頓時覺得沒趣,索性四處打量起眼前這個避難所,倒是不對長樂過分在意了。
少年的傷口確實有些重,皮肉都被砸爛了,還劃傷了好大一個口子,直接從肩膀延伸到胸口,這也難怪出這麼多血。
長樂看傷口模樣,覺得應該不隻是被砸傷那麼簡單,怕是還被什麼利器劃到了。看傷口還有木屑,怕是被鋒利的木頭劃到的?但是她是大夫,又不是這少年的娘,沒必要對這個問題尋根究底。
也好在少年雖然傷得重,倒是沒傷到骨頭,所以長樂手腳麻利的讓文華取來清水給少年清洗傷口,然後消毒,塗抹藥膏,又很快給他包紮妥當。
條件有限,隻能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儘快給他處置。不然這麼冷的天,且不等長樂包紮好,這人的身體就被凍僵了。
少年全程視若無睹,也沒有發出絲毫痛苦的聲音。若非中間清洗傷口時,長樂很明顯看到他肌肉緊繃的模樣,還險些以為這少年沒有痛感,不知道疼痛。
不過這少年倒是真能忍,全程不出聲,這毅力,怕是許多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沒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