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孩子有些年歲過小,做不了活,便領著年紀更小的玩耍。再有大些的或是跟著糊火柴盒,或是幫著洗衣做飯,再有那些機靈的,就跑到街上去給人跑腿。有些客棧裡邊慣是需要這些手腳伶俐的小子,幫著客人買買點心小食,或是傳個口信消息,多少也能掙幾個銅板。
整體來說,慈幼堂的發展錚錚向榮。以小窺大,由此也可見整個河州,不管是早先動蕩的環境,還是百姓貧苦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都有些轉圜。
這是好消息,因而長平幾人聽聞生死擂台因此取消後,心中不僅沒有頹喪失落,反倒心情激蕩不止,生起一股子驕傲的情緒來。
看,讓河州大變樣的,是他們的二叔!他們以此為榮!
生死擂台去不了,但是河州還有其他去處啊。彆的且不說,隻說早先他們聽過說書的酒樓,就也是一個秒地。
但是……
“那酒樓倒是還在,但是裡邊的說書先生已經不在了。”長樂唏噓道,“那先生也是倒黴,不知怎的就踩中了腐木,從酒樓上摔了下來。倒也沒喪命,可腿斷了,接好後也成了跛子。而且那先生著實運氣不好,從二樓摔下來時正好砸在桌子角,桌上的杯盞全都碎了,恰巧有兩塊被他壓在臉下,直接把臉給毀了。”
長樂說起此事也是唏噓,但也隻是唏噓罷了。
她雖然年紀還小,但一些該知道的事情,二叔和嬸嬸並不會隱瞞她。
哥哥們上年離開河州回了京城後,那讀書人的名聲愈發大了。她好奇之下就在給病人診了脈後下車去聽了聽,覺得那人說的還挺有意思,回頭就把此事說給了嬸嬸。
也就是那天,嬸嬸和她說了那說書人的生平。說他委實是個忘恩負義、寡廉鮮恥、途有幾分小聰明的惡人。她聽了那說書人做下的孽,也氣的牙癢癢,既慨歎先頭一個姑娘想不開,就懊惱後一個姑娘怎麼就被人的花言巧語和那人的皮相蒙蔽了雙眼,結果可好,大好的兩個姑娘一個就那麼沒了,一個雖然還活著,但是被家族拋棄,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嬸嬸說這個故事究竟是為了警戒他們還是其他,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此後長樂再也不會用皮相識人。而且越是皮相好的人,她越是提高警惕,打起精神,就擔心自己步入了那兩個女子的後塵。
這些題外話且不說,隻說兩個熱鬨的地方都消停了,長平陡然覺得失落起來。
一邊慨歎著“我不過就離開一年,怎麼發生這麼多事兒。”一邊嘀咕,“看來要重新去尋幾個樂子了。不過沒樂子也不怕,長洲三個更好玩啊,嘿嘿嘿……”
……
長平幾人今天沒出去,老老實實午休,然後就一覺睡到天色將黑。
他們起來時徐二郎都已經從衙門回來了,幾個小子趕緊收拾妥當,然後去翠柏苑給徐二郎見禮。
徐二郎才剛沐浴更衣收拾完畢,頭發還沒晾乾。他眉宇間頗多疲色,正飲茶時聽到幾個小子來了,他眉毛都沒抬一下,“讓他們先去花廳候著。”
瑾娘聞言就笑,卻也加快了給他絞發的動作。
徐二郎這人在某些方麵刻板的很。也不能說刻板吧,隻能說這邊的人都比較注意形象。
像是披頭散發,衣冠不整見人,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哪怕是見自家的子侄,不管彆人怎樣,反正徐二郎是絕對要穿戴整齊的。
這邊瑾娘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可還沒給徐二郎絞乾頭發,就聽到花廳傳來大呼小叫的笑鬨聲。
徐二郎眉頭都擰起來了,瑾娘趕緊安撫他,“肯定是長平幾個在逗長洲他們玩兒呢。一下子多了三個弟妹,可把長平竟一個稀罕壞了。今天見到後就掙著搶著要抱,結果三胞胎沒睡醒哭鬨的厲害。如今瞧著是玩到一起去了。小孩子可不就是這樣麼,你也彆太把這當回事兒了。”
“都是你慣的。”
瑾娘語塞,片刻後才哭笑不得的說,“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慣的。我慈母多敗兒,把他們都養的恨不能插根翅膀飛到天上去,這你滿意了吧?”
徐二郎輕捏她的腮幫子,“油嘴滑舌。”
瑾娘:“……”我怎麼就油嘴滑舌了。我不就說了你想聽的事實麼,我怎麼就讓你不滿意了?
瑾娘惡狠狠瞪了徐二郎兩下,可惜徐二郎正喝茶沒看見。這讓瑾娘有點無趣,索性不和他計較了。
也真是的,她都多大的人了,還非要和徐二郎掙個長短,她又那麼閒麼?才沒有呢!
瑾娘和徐二郎稍後進了花廳,方才還喧鬨的恨不能把屋頂掀翻的花廳,頓時寂靜下來。
就是長平和宿征也都安安分分的垂著腦袋行禮問安,之後被徐二郎叫了起,才老老實實站起身,抬起頭偷窺徐二郎。
一年不見,二叔身上威儀更甚,那臉也更冷了。
長平本就有些畏懼二叔的冷臉,在這個因為位高權重官威日益隆重的二叔麵前,更是猶如被嚇傻的老鼠一樣,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後,就心慌意亂的垂了頭。
花廳中氣氛都凝重了,瑾娘會看不出來麼?她就拍了徐二郎一下,讓他好歹收著些。
這些孩子可都還小呢,又不是他的屬下,用得著這麼氣勢外放呢?
徐二郎:“……”
徐二郎收斂了身上的氣勢,讓幾人都起來。
他挨個問過去,將這幾人的家裡情況都問過一番,得知情況都好後,麵上的神情才舒緩下來。
他對於長安長平過來河州一事,還是頗感欣慰的。但孩子大了,也不能一味玩耍。既然來了且做點事兒,省的大小夥子了無所事事每天到街上逛蕩,再惹些是非。
徐二郎就開口說,“明日我去河州城下屬縣衙督查河道修複一事,你們既無事,便跟著一道去吧。”
長安長平等人:“……”
“怎麼,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