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帶著濾鏡看我而已。”
“什麼濾鏡?”
瑾娘繼續打哈哈,一把將徐二郎撲倒,“你怎麼淨問些有的沒的。好了好了,明天還要早起呢,趕緊睡吧。”
翌日用完早飯,瑾娘給徐二郎挑選出一身特彆能彰顯氣質和氣場的“戰袍”讓他換上。
那是一身墨色圓領直綴,這墨色還不同一般的墨色,在陽光折射下會泛出犀利的光,透出一股冷肅的調調,穿在威儀甚重,權柄赫赫的徐二郎身上,愈發透出一身肅殺的氣勢,讓人望之心畏,恨不能退避三舍。
目送二叔離去後,長樂顫顫巍巍的說了一句心裡話,“感覺二叔不是去見證分家的,像是去砸場子的。”
小魚兒和榮哥兒也頗有同感,點頭如小雞啄米。
小魚兒扒拉著瑾娘的袖子說,“娘好壞,爹爹穿這麼一身衣服,彆人看了他肯定心裡打鼓。”
榮哥兒道,“即便莊郡王夫妻偏心,也不敢做的太過。不然,爹爹可不是吃素的。”
瑾娘心下甚慰,看吧,從小養大的孩子就是和她心有靈犀。
她什麼打算他們都知道。她的想法他們也有。
可都是她的好侄女好兒女啊,字字句句都說到她心裡去了,可真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一整個上午,長樂幾人都沒離開翠柏苑。
他們美其名曰陪瑾娘說話,其實誰還不知道他們真正目的是哈啥啊。
瑾娘懶得戳穿幾個孩子,就讓他們留下鬆閒鬆閒。
回京後幾個孩子都忙的腳不沾地的,功課沒落下不說,還代替他們這些長輩做了許多事。
如今回京的頭等大事辦完了,大家都好好歇歇喘口氣。
等到將要正午時,小魚兒終於坐不住問瑾娘,“爹爹怎麼還不回來?”
瑾娘裝糊塗,“唉,你等你爹爹啊,那他午飯前肯定回不來了。分家到底是大事,莊郡王府再怎麼不規矩,也不會疏忽到不請你爹他們這些見證人用飯,就把他們送回來的。你等你爹,怕是要再等一段時間了,他們如今怕是在宴飲呢。”
小魚兒:“……”娘你給我說實話,你看著我一遍遍往外瞅爹回來沒,是不是拿我當猴看?你明知道爹不會這麼早回來,還不說給我聽,你真是親娘麼?
瑾娘自詡自己是親娘,所以幾個孩子用過午飯,她就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攆走了。
午休是個好習慣,大家都值得擁有。所以好孩子都回去午休吧,有啥想知道的,等午休起來再過來。
長樂牽著氣咻咻的小魚兒走了,榮哥兒也無奈的給娘親行了禮告退。
走在回去的路上,榮哥兒還忍不住嘀咕,不怪姐姐整天說娘親玩心大。這麼大人了,還以按他們出醜為樂,娘親的玩心確實不小。
三個孩子午休完都趕緊過來了,此時瑾娘也剛起身沒多久。她正在廂房哄著三個小的玩耍,至於徐二郎,在莊郡王府多喝了幾杯,如今還睡著呢。
小魚兒三人沒辦法,不能去叫醒睡醒的爹爹,隻能問娘親知不知道莊郡王府怎麼分家的?公平麼?
瑾娘搖頭,“你爹回來時我都睡著了,我睡得昏天黑地的,那還顧得上問那些東西。”
小魚兒就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娘,那麼大的八卦在跟前,您還隻顧著睡覺。睡覺啥時候不能睡,八股就不同了,當然是越早知道,越早滿足好奇心約好。不然抱著好奇心一直遲遲睡不著,對,那就一直睡不著,還是數星星數到幾千,才迷迷瞪瞪睡過去的。
瑾娘對女兒的視線置若罔聞。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啊。要是她也跟她們一樣大小,睡不著也就睡不著了。可她如今都是奔三的女人了,又生了五個孩子,不好好保養,那不更顯老麼。而女人的保養無外乎兩方麵,食補和覺補。所以睡美容覺真的非常非常重要,一日都不能懈怠。
小魚兒、長樂:……怎麼辦?明明感覺娘嬸嬸說的是歪理,但是竟然還特彆有道理?!
徐二郎醒來就被幾個孩子團團圍住,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受歡迎的場麵,不由莞爾。
他自然也知道這幾個小家夥鞍前馬後是想從他這裡探聽點啥,說給他們也無妨,但是這事情真沒他們想象中那麼有趣。
徐二郎也不吊他們的胃口,把他們想知道的都說了,“分家勉強算公平,沒有大的偏袒與不公。世子得府裡七成產業,你姑父得兩成。”
徐二郎話還沒落音,小魚兒就急了,“姑父不是該得三成麼?”
“彆忘了莊郡王府還有幾個未成親的庶子庶女。”
小魚兒:“……”
長樂:“……”
榮哥兒:“……”
自家沒有庶子庶女那些人,他們就忘了彆的府裡和他們的情況看不同。有些家風嚴謹的人家,規矩嚴苛,在無所出的情況下年逾四十才可納妾;至於大齊多數權貴家庭,妾室通房是常態,相對的,庶子庶女也就避免不了。若是有些節製的,後院中庶子庶女的數量還可數的過來,但是那些自詡風流,酷愛沾花惹草的,後院庶出的子女有時候按“打”都數不過來。
莊郡王還算自律,當然,也是莊郡王妃手段了得,府裡庶子庶女的人數不算多,但也有庶子三人,庶女五人。
這些排序都在李和輝後邊,年紀比李和輝小七八歲左右。這也是莊郡王妃在生育過李和輝後,不死心的讓太醫診治幾年,直至確診之後絕不可能誕下孩兒後,才允許後院的侍妾停了避子湯,才生下的孩兒。
想想吧,因為生次子吃了那麼大苦頭,險些命都沒了,還因為無法再給府裡添丁,不得不同意後院那些女人生下不是自己獨立爬出來的孩子。因此種種,莊郡王妃心裡怎會不恨?她看到那個害她至此的孩兒時,又怎麼會軟的下心。
不說莊郡王妃如何,卻說經父親一解釋,小魚兒登時覺得,莊郡王府這個家分的,還算公平啊。畢竟庶子庶女八個呢,成親可不需要大筆錢財呢,那留給他們一成,也說的過去。那莊郡王府這個家分的,也還算可以。
可爹爹怎麼說,是勉強算公平呢?
小魚兒不懂就問,長樂就代二叔給小魚兒解答,“還用說麼?庶子庶女又不是王妃親生的,王妃怎麼舍得花那麼多銀錢給他們操持親事。咱們在河州時,你沒聽那些夫人說怎麼處置家裡的庶子庶女的麼?對於庶子,那些知情識趣的,給他們花上兩三千兩銀子;那些不討喜的,一千兩銀子算多的。還有庶女,庶女那用花錢啊,那是用來掙錢的。不管是將她們嫁給商人富賈,或是予人做繼室,聘禮就要收好大一筆。當然,莊郡王府到底是皇室宗親,不會做那麼掉麵子的事兒,不會真的和善賈結親,也不會把給庶女的聘禮留下,但想也知道,有哪些聘禮,再略微添補些,嫁妝就看得過去了。所以嫁女兒真的不用花幾個錢。”
長樂還想說,畢竟不是所有府裡都像是咱們府裡這樣的。彆說庶女了,有的人家中嫡女都是換聘禮用的。那像是他們家,他們都恨不能把府裡搬空給小姑姑。與那些人一筆,果然還是自家府裡最好。
長樂繼續說,“庶子庶女婚姻嫁娶統共不到萬兩銀子就能打發,但是莊郡王府的產業,一成產業絕對不止萬兩。所以二叔說,莊郡王府分家,從麵上看勉強算公平。但要是仔細算的話,誰沾光誰占便宜大家都心裡有數。”
小魚兒恍然大悟,榮哥兒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徐二郎看著長樂滿意的點點頭,這就是見識廣的好處。很多事情他們都沒說過,但是長樂在外行醫,見的人多了,喲西額道理不用他們特意去講,就通透了。
反觀小魚兒和榮哥兒,……還是見識短,太甜。
徐二郎打發幾個小的,“去看書吧,榮哥兒也去看兩卷《中庸》,稍晚些過來爹這裡說話。”
長樂和小魚兒、榮哥兒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信息,都滿意的離去了,留下徐二郎和瑾娘照看三個小的。
三個小的精力旺盛,醒來就想往外邊跑。
這幾天大人都忙著,也沒人管他們,徐二郎不拘束他們,就讓墨河帶著三胞胎在瑾娘轉悠幾圈。
可好人都跑野了,如今一門心思就想出去玩。瑾娘絞儘腦汁哄了又哄,哄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乾脆大撒手讓他們招他們爹去。
徐二郎將抱住他腿撒嬌的長綺抱坐在腿上,和小姑娘打商量,“明天去行麼?今天哥哥姐姐們都去讀書了,長綺也去看書好不好?”
長綺撇過臉去,想說不好,徐二郎已經又快速道,“今天和哥哥學會五個大字,明天爹娘帶你們去京郊放風箏。後天呢,咱們也街上逛街。大後天咱們去小姑姑家做客。”
一連三天都有安排,且活動多種多樣,長綺可惡的動心了。怕爹爹反悔,她迫不及待的點了頭,“好好好。”趕緊拉住兩個小哥哥的手把他們的課本抱過來,還讓丫鬟和嬤嬤抬來了小書桌,看這架勢是準備在花廳讀書了。
瑾娘見狀就不去打擾他們,她和徐二郎打了招呼,去鶴延堂找徐父徐母,準備把莊郡王府的事情和他們說一說。
按理這事兒該徐二郎親自說給他們聽,但他們三人聚在一起氛圍委實有些奇怪。
所以這些不是必須要徐二郎出麵的場合,還是她來吧。也省的三人再說不到一處,徐父一個不順心再開罵。
瑾娘將要走到鶴延堂時,碰見徐翀穿著一身騎裝要出去。
他眼尖,率先看到了瑾娘,趕緊過來行禮。
瑾娘避開半身,問他,“出去做什麼啊?你胳膊沒好,還不在家好好養著。你可千萬悠著點,彆再扯開傷口,不然就受罪了。”又說,“天都熱了,趕緊讓傷口長好是正經,不然到時候傷口發炎,我看你還怎麼按時回江浙。”
徐翀被瑾娘念得頭大。
這要換做彆人,哪怕是親哥呢,徐翀也能隨著性子懟上兩句,可這偏偏是親嫂子……
嫂子剛嫁進來時,府裡正困難,他那時候也中二,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至今回憶起來,徐翀都覺得不是滋味。也因此,如今麵前瑾娘時,徐翀總想“乖巧”點,能順著都順著嫂子,算是為以前的過往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