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齊整些不是應該的?
這是京城啊,天子腳下,鐘靈薈萃之地,他穿的破衣爛衫他好意思出門麼?再說他如今在林父做客,出門也代表了外甥的麵子,穿的齊整些不是應該的?即便前麵兩個理由都不做數,古話不是還說先敬衣衫後敬人?他來京城還想看看有什麼買賣可入手,屆時免不了衝人打聽消息,穿的富貴些,不是讓人高看一眼,方便行事麼?
沈舅舅狐疑的看著沈舅母,繃著臉說她“莫名其妙。”
沈舅母的火一下上來了,扯著沈舅舅的衣襟就說,“我跟你說沈良,你要是敢在外邊勾勾搭搭,弄些鶯鶯燕燕的給我添晦氣,我就,我就撓花你的臉,把你的銀子全都丟到護城河喂魚去。”
沈舅舅臉直接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出門打聽點消息,怎麼就勾勾搭搭了。你能不能彆胡亂臆測給我亂扣帽子,嗬,你要再這麼無理取鬨,胡攪蠻纏,你就,你就給我滾回你娘家去。”
“好啊,好啊你個沈良。你這一朝富貴了,也想換個媳婦了不是?我跟你說,你做夢。彆看有你外甥和外甥女婿撐腰,可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讓我不舒坦,我拚死也要拉著你們全家下地獄。”
沈舅舅怒的抖著手指指著沈舅母,這麼些年了,沈舅母彆的本事沒見長,可這胡攪蠻纏、捕風捉影的本事倒是練的高深。
隻因為早先在朱陽縣請人吃酒時,一個賣場的姑娘距離他近了幾分,沈舅母差點撕破人家的臉。不僅如此,之後防他跟防賊似得,升空他出門應酬是喝花酒,養女人,因此恨不能掛在他褲腰帶上,走哪兒跟哪兒。
他一個大老爺們,被管束的跟條狗似得。可念及幾個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成親的成親,說親的說親,他不想家中不太平讓人看笑話,耽擱了兒女的親事。結果,他一再妥帖,不僅沒讓沈舅母反思己錯,他反倒覺得他是做賊心虛,故而越發蹬鼻子上臉,越發肆無忌憚。如今她可威風了,隻差爬到他頭上拉屎撒尿了。
沈舅舅不想再忍著她,可這是在妹夫府上,他們夫妻兩鬨出點事兒,最後還是妹妹妹夫為難。
這麼想著,沈舅舅繃著青筋的大手陡然伸出去,直接扯著沈舅母就回房了。
稍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知道那屋裡乒乒乓乓的不消停,偶爾還傳來沈舅母的尖叫哭嚎,把下人嚇得不敢靠近。
沈舅母的貼身丫鬟聽著動靜不太對,琢磨著是不是該去搬救兵。可又想到自家夫人最愛麵子,要是讓人看到她不堪的畫麵,她們怕是要被牽累。
最後又想到沈舅母這個主子實在苛刻,不僅動不動就克扣她們的月銀,偶爾心氣不順還會掐打她們,拿她們出氣;更是為了防著她們怕主子的床,三不五時就要敲打她們一番,給她們立規矩……丫鬟們想到這些年受的苦,心裡不是不恨。可誰讓她們的賣身契在夫人手裡,她們的命完全被夫人掌握呢。她們反抗不能,也不能拿夫人出氣,可如今,這不是機會來了麼?
丫鬟們彼此對視個心知肚明的眼神,隨後就垂下腦袋,距離房門遠一些,佯作沒聽見裡邊的動靜。
她們都這麼安靜了,外邊那些林父的粗使婆子和小丫鬟們雖然好奇,想過來看熱鬨,可也沒有敢湊近的。彆打不著狐狸惹一身騷,那就不劃算了。
沈舅母雖然是昨天才進府了,府裡的下人和她沒怎麼打過交道。可她的尖酸刻薄下人們可是見識到了。
按理說到了人家府上,用著人家的丫鬟,你就是不打賞幾個小錢讓人勤快些,總也要說些好聽話。可沈舅母不!她高高在上,趾高氣揚,昨天一進院子就挑挑揀揀。好在當時萱萱在,沈舅舅也在跟前,她沒說什麼。可稍後兩人不在跟前了,沈舅母就開始罵罵咧咧了。不僅罵人,她還把粗使婆子和小丫鬟們指示的團團轉。
一邊使喚他們乾活,一邊又挑剔的,防賊似得防著他們,好似生怕她們偷懶,又好似生怕他們手腳不乾淨偷了她的金銀珠寶。
那感覺啊,真是糟心透了。
所以眾人對沈舅母的觀感都不好。
如今聽見她大吼大叫的,他們好奇心起,可也不敢湊上前,隻能幾個人湊做堆,興奮的八卦,好奇沈舅母是不是被修理了。
瑾娘和萱萱這邊,是等用中午飯時,才被人含蓄的告知了那邊的動靜。
萱萱瞪大眼,不知道說什麼,瑾娘卻沒露出異樣神色,她隻是為青穗,“爹和姨母那裡可知道消息了?”
青穗搖搖頭,“府裡下人都規矩,不敢亂嚼舌根。不過聽說,聽說舅老爺傷了顏麵,這事情怕是瞞不住。”
瑾娘微頷首,“能瞞到幾時是幾時。”
中午沈舅舅借口想吃家鄉菜,就讓隨身帶來的婆子做了,他們在院子裡吃了,就不過來和大家湊熱鬨為由,沒有露麵。至於沈舅母,連個理由都懶得給,反正也沒露麵就是了。
沈姨母看著滿桌子菜,忍不住念叨,“大哥想吃家鄉菜,和我說就是,我今天還真準備了幾道,原本是要犒勞犒勞瑾娘的,可瑾娘也吃不下這麼多,大哥一塊兒過來用也挺好麼。”
林父沒說話,瑾娘就笑著道,“那可不行,您特意給我做的,我怎麼也要全吃完,就是吃不完,我晚上帶回家繼續吃。舅舅想吃家鄉菜,就讓婆子做,總歸姨母做的都是我的。”
沈姨母哭笑不得,“都幾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護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