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約定時間,今天一早他們就該到阮縣碼頭的,可因為一場暴雨,他們耽擱了幾個時辰行程,如今更是走的小心翼翼,絲毫不敢加快速度。這種情況下,今天晚上也不一定能不能到碼頭。
不能按時在碼頭彙合,就怕徐二郎要擔心。
瑾娘心裡憂慮的什麼似得,麵上卻一點不露,她甚至還很穩得住的安慰急躁的長洲和長暉。讓他們彆慌張,再不久就見到爹了。
長洲問,“再不久是多久?”
那誰說得準?少說也得五六個時辰吧?
瑾娘糊弄孩子,“就一會兒,一小會兒。你吃飽了再睡一覺,或者拿書背一篇文章,咱們指定就看見你爹了。”
長洲一聽“背書”,明智的閉嘴裝啞巴。
若說趕路有什麼好,那指定是不用讀書啊。不用讀書,不用寫作業,不用練大字,這日子美的給他個神仙當當都不換。
他是抽風了,才會去背書消磨時間。
長洲拉著長暉,“咱們倆下五子棋,誰贏了就把對方一天的雞腿吃掉。”
長暉訝異的看著長洲,四哥自己什麼水平他心裡沒點逼數麼?兩人下五子棋,四哥從來沒贏過——胡攪蠻纏、走一步悔一步這不算,隻說正兒八經的下棋,他那次不是被他殺得片甲不留,提早收場?
四哥不想吃雞腿就明說,他會真誠感謝他的。用這麼委婉的辦法給他送肉吃,長暉有點不適應。
但不耽擱他答應。
長暉一口應下,“好。君子一言……”。
長洲,“駟馬難追。不就幾個雞腿,跟誰輸不起似得。”
事實證明,長洲就是輸不起。因為他把接下來半個月的雞腿都輸給弟弟了,就很方。
他當然很想賴賬,也很想悔棋,但是妹妹在旁邊看著。長綺的眼睛特彆明亮,直勾勾的盯著他看,長洲就忍不住想起這丫頭讓他叫她姐姐的畫麵。
若是這時候悔棋,或是賴賬,那多輸不起啊。顯得他很幼稚似得,長綺肯定會借機戳他一下,讓他喊姐姐。
喊姐姐和半個月不吃雞腿,那個後果都是長洲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不過喊姐姐太傷自尊,而不吃雞腿……長暉多好哄啊,之後哄哄他,指不定他就把雞腿給他了。再說,接連半個月吃雙份雞腿,就不信長暉吃不膩。
長洲想明白,很坦蕩的願賭服輸。
他這模樣,還驚了長暉一下。
原以為四哥會繼續耍賴,竟然沒有,他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樣也好,四哥不再繼續仗著是兄長的身份就胡攪蠻纏,他心裡著實鬆了口氣。
之後為防長暉癮頭沒去,要拉著他繼續下棋,長洲就借口腦子疼,想休息,就躺下睡覺了。
原本是說著玩的,誰知道他不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竟是睡著了。
長暉和長綺受到感染,也先後躺在榻上,也都睡了過去。
方下過雨的天氣,竟沒多少涼爽氣息,空氣潮濕悶熱,衣服黏在身上,非常不舒坦。
幾個孩子熱的麵頰泛紅,在窄窄一張座椅上翻身,瑾娘看得心驚,趕緊探身過去扶助他們。隨後又讓青禾上來幫著打扇,兩人照顧三個孩子,徐徐涼風送來,許是舒服的很了,幾個孩子竟都睡了好長一覺。等他們醒來,時間都過去一個時辰了。
而他們蘇醒沒多久,外邊行走的馬車突然停下來。
瑾娘等了半天沒聽見外邊有什麼動靜,就掀開窗簾看過去,“榮哥兒,怎麼停車了?”
榮哥兒騎馬走到娘親馬車旁,如臨大敵說,“前邊有人過來了。澮河叔叔說,得有騎人馬。這邊荒郊野外,也就幾株大樹,實在沒有遮掩的地方,如今隻能靜觀其變,看看來人是誰。”
瑾娘聞言心中一跳,不知為何就想到之前和長洲長暉說的話。
許是徐二郎真的來接他們了呢?
雖然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誰還能奪走美少女做夢的權利麼?
不可能的,永遠也不可能的!
而且瑾娘心裡敏銳的感知,說不定來人真是徐二郎。
因此,對比榮哥兒滿臉警惕忌憚,瑾娘就非常穩的住。她還有閒心安慰兒子,“不妨事,咱們人多,即便來個騎人馬,也不是咱們的對手。再說了,指不定來的不是敵人,是自己人呢。”
榮哥兒眼睛睜大,也想到了某個可能,呼吸就有些急促。
他當即就忍不住了,“娘,我往前邊走走看看。”
“彆去了,那馬蹄聲近在眼前,人肯定也馬上過來了。”
榮哥兒應了一聲,但到底離開了瑾娘這裡,去了澮河幾人處。
那邊騎人馬在眾人的如臨大敵中露了麵,幾人多穿著黑色的勁裝,胯下的駿馬通身漆黑。他們行駛速度快,迅若閃電。
仔細看為首那一人,熟悉的眉眼和身形,可不是徐二郎麼。
澮河麵上的防備登時消去,樂嗬嗬的回頭喊了一聲,“夫人,是大人過來接咱們了。”
榮哥兒也認出了父親,拍馬迎上前去。
而此時瑾娘幾人都被驚動了,趕緊從馬車中鑽出來。
長洲長暉動作尤其敏捷,瑾娘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不見人影了。倒是長綺,瑾娘看向她時,小姑娘似乎想掰窗戶……
沒必要啊姑娘,想見你爹你規規矩矩的從馬車上下去就是,掰爛了窗戶下去是捷徑,但是窗戶爛了多招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