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人:……
他們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晦澀起來,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徐翊是偽君子,手段是齷齪。可他們傾儘五個世家之力,從湖州就開始截殺徐二郎,他們又比徐二郎高尚到哪裡去了?
這事兒且不說,隻說獵殺之事本就見不得光,極力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如今這人還想揭穿徐翊用毒的麵孔,將此事宣告給天下人。
——你怕不是想死的更快些!
這幾個主事人看徐升的目光瞬間就不同了。
明明也是姓“徐”的,說不得早五百年前和徐翊還是一個祖宗。然徐翊輕而易舉將五大世家的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這人卻昏聵無能,麻木愚蠢。怪不得被區區一個庶弟趕超,在家中毫無地位可言,這都是應該的。
眾人不再理會徐升,這就吩咐開炮。
然而話還沒傳下去,就有人敏銳的意識到,風向不知道何時變了。原本吹得是這個季節稀少的東北風,如今卻轉化成東南風。風向轉變看似無關緊要,可他們的船恰好在徐翊等人乘坐船隻的下風向,那邊船上的黑煙,一股腦全往這邊湧來。
“不好……”
一個主事人驚呼一聲,想及時捂住口鼻,可已經晚了。伴隨他一聲驚呼,其餘幾人,包括這船上一些服侍的下人,也紛紛倒下。
好的一點是,這些主事人早先為防自己人弄出的毒煙,誤傷到他們,所以特意服用了避毒的丸藥。所以儘管此時他們嗅到黑煙,口鼻流出血來,到底性命尚存。
反觀那些服侍的下人,他們可沒那麼好命了。一個兩個的都來不及發出聲音,便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那些主事人看到身邊一個個下人成了死屍,心中驚駭莫名,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是何人製的毒藥?怎麼竟比他們找人秘製的毒藥還要霸道?
明明他們求了江南最富盛名老毒物,才取來了這殺人於無形的毒藥。結果他們的毒藥沒藥倒徐翊,他們反倒被徐翊同樣的手段,弄成了半殘,再無反擊之力。
事到如今,幾個主事人心如死灰。
他們知道,自己完了。
不僅他們,就是他們背後的世家,也岌岌可危。
刺殺兩江總督,偏還被抓了個正著,這種牽連家族老小的事情,他們一死難以謝罪。而家族,更是免不了被牽扯其中。
這若是徐翊是個好相與的,家族割地賠款,也能讓此事翻篇。可徐翊他軟硬不吃,手段強硬,治下不容許有第二個聲音……
完了,都完了。
徐翊再不用愁沒借口對世家發難。
現成的把柄和證人送到跟前,等待著世家的就是他們的泯滅。
幾個主事人恨的咬牙,無助的想自儘。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指不定,世家和徐翊還能各退一步,指不定,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呢。
幾個主事人流出血淚,牙齒幾度挨上舌尖,最後都不了了之。
不說這幾個主事人,隻說毒煙一出,派來的刺客瞬間死傷數百。零星幾個還在船上站著的,也都魚貫被墨河帶人斬殺。
放眼望去,如今這條河麵上,隻餘下他們幾個人還算活著。至於河裡的人……
墨河看著從河底翻湧出來的血水,那血水尤其濃鬱,一股股翻湧上來,將這片河麵染成紅色。
墨河道,“咱們的人已經動手了。下邊的那些宵小不足為懼。”
徐二郎“嗯”了一聲,“速速離開這條船,找條安全的船隻暫時落腳。”
墨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徐二郎此時走近一道艙房,這艙房沒有著火,在火勢熏天的船上看起來不太正常。
但其實很正常。
畢竟這是徐二郎為瑾娘和長綺瞅準的安身之地,早有飛來這邊的火箭,也被侍衛以及徐二郎打飛。是以當周圍成了一片火海時,這裡還安全如往昔。
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邊推開,長綺拉著瑾娘急吼吼出來,“爹爹,快逃命,這條船要沉了。”
徐二郎“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他一手抱住瑾娘的腰,一手摟住長綺,長綺踢騰著腳,“爹爹放我下來,我自己過去。”
徐二郎想了想從袖中甩出一截金絲。那金絲從這邊船艙直接連到距離他們最近的船隻的船板上。長綺沒說其它,伸出兩隻小胳膊,踏著金絲就過去了。
瑾娘目瞪口呆的看著女兒的騷操作,倏然就感覺頭上被摸了一把。然後失重感陡然傳來,等她回神,垂首是染成猩紅色的河水,近在咫尺的是到了新船隻的長綺。
這就,這就……換船了。
長綺說,“爹爹,咱們不在這裡,這條船不好,上邊什麼也沒有。”她指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那條低調奢華的船隻,“我喜歡那條,那上邊有好吃的,我都聞到香味兒了。船上還有不少珠寶,我摳下來一些,送給娘、嬸嬸還有姐姐們,討她們開心。”
徐二郎:“……好。”
於是又用同樣的辦法,到了那條奢華低調的船隻。
然而,他們還沒完全過去,瑾娘突然聽到“砰”一聲巨響。條件反射回頭一看,就見早先他們乘坐的那條大船,已經完全消失在黑漆漆的運河中。
瑾娘心跳砰砰的,這時候腦海中就一個想法:還好長綺把麻袋中的銀票,以及其餘一些值錢的東西全都帶身上了,不然掉在河水裡,真白搭了。
……
反應過來自己想了什麼,瑾娘的表情就有些崩潰。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空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