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人連忙擺手,人家一家人歡聚的時候,他湊的什麼熱鬨。再說,“我準備寫完奏折,就繼續過來這邊守著。咳,麗家的庫房中有幾個山水雕刻很有意境,我過來學習一二。”
徐二郎輕笑,“如此也好。”
兩人繼續趕路,因為打開了話匣子,柯大人又說,“原以為柯家的庫房中會有許多古董字畫,熟料這些東西倒是沒有。隻不知道是他們存放在彆處,還是祖上無人對此感興趣,就沒有收集。”
這個事情徐二郎倒是知道一二,他開口解釋,“柯大人該是沒有看麗府的抄家單子。麗府中抄出的古董字畫,數目頗為可觀。古董三萬餘件,字畫有五萬餘張。過去抄家的侍衛曾和墨河稟告,麗府中存放古董的庫房就有十餘個,至於書畫,更是建了幾棟小樓專門放置。麗家的祖上不是不喜字畫古董,該是喜之尤甚,因而才放在眼皮子底下親自守著、觀看,而沒有放到庫房中。”
柯大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兩人又說了幾句,拜年漸漸止住話音。
將近八月十五,天氣早已入秋,在城中感覺不大,但在這荒郊野外,感覺冷風透骨,凍得人瑟瑟發抖。
因為之前過來的緊急,幾人都穿的單薄。不過之前坐在馬車中趕路,也不覺得冷在哪裡。而此時騎在馬上,速度又很快,冷風就一個勁兒往衣服裡鑽,不一會兒功夫,就凍得柯大人打了兩個抖索。
好在去路明晰,速度又快,他們竟然兩個時辰就走了之前花費走了將近九個時辰才走完的路。
通州城在望,幾人瞬間到了城門下。
此時已經宵禁,好在城門上的人都認識這位總督大人,趕緊開了城門。
柯大人自去客棧安置,徐二郎則快馬回總督府。不過在離開前,徐二郎開口說,“稍後就不勞煩柯大人了,我自讓人將折子送入京城。”
柯大人也是這個意思。要是他連徐二郎的折子一道送過去,陛下指不定以為他們串通好了,到時候再被人挑唆一下,覺得他和徐二郎一道瞞下了一些東西,那就不美了。
柯大人頷首說好,徐二郎拱手示意,便禦馬離開。
徐二郎回到府裡時,都已經子時了。此時瑾娘早已經睡著,整個總督府也寂靜的沒有聲響。
突然到來的馬蹄聲將昏昏欲睡的守門人驚醒,看到是大人回來了,下人連忙驚喜的過來開門,將徐二郎迎了進去。
瑾娘也聽到了府門外的響動,但是不多,隻一點點。
她在睡夢中懷疑自己幻聽了,還以為是太擔心徐二郎,以至於出了幻覺。
她總是如此。
但凡徐二郎出遠門不在跟前,就總會幻聽他的腳步聲、行動生懷疑他回來了。可事實證明,那真是她太過思念和擔憂他,而產生的幻覺。
這次又在睡夢中聽到朝著總督府而來的馬蹄聲,瑾娘睡不安穩翻了個身。稍後她又聽見似乎有男人的腳步聲朝著翠柏苑而來,那腳步聲是徐二郎的無疑,她睡夢中鼓鼓囊囊的又翻個身,嘀咕了一句“就會騙我”,然後又準備睡過去。
可惜,還沒睡著,卻突然一激靈睜開了眼。而此時正好有個人走到拔步床外,一道黑影通過月亮折射的光影,在床幔上印下一道黑影。
瑾娘先是驚呼一聲,隨即心有所感的猛一下掀開簾子,“你回來了。”
徐二郎正解扣子的動作止住,訝異的挑著眉梢看瑾娘。今日的月光比昨日更加明亮,照的月內都明晃晃的。而屋內的窗戶大開著,那光也透進屋子內,讓徐二郎可以清晰看見瑾娘此刻驚喜的表情。
他停下動作坐過去,“吵醒你了?”
瑾娘搖頭,聲音有些喑啞的笑道,“沒有,是我做夢夢到你,就醒了。”
徐二郎也不管這話是不是哄他,忍不住笑了聲音。
夫妻倆說話的聲音驚醒了丫鬟,青穗拿著燈籠在門外問了一聲,“夫人,您醒了麼?”
瑾娘點點頭,反應過來青穗看不見後,她就清了清聲音,“我醒了,沒其他事兒,你去睡吧。”
話落音瑾娘又想起什麼,就問徐二郎,“你吃過飯了麼?餓不餓?”
餓不餓的,那應該是餓的吧。畢竟他們走的實在太匆忙,瑾娘根本無暇給他準備乾糧。再說他們怕是也無暇用飯,那這一天一夜都是啃乾糧過的?乾糧夠吃麼?他趕路這麼長時間,肯定餓壞了吧?
瑾娘說著話就要起身,徐二郎也沒阻攔他。他如今倒也不餓,隻是稍後要去寫折子送入京城。那折子如何寫還需要考量,糧食如何要才能要到最大量,也需要琢磨。這種耗費心神的事情,最容易產生疲憊感和饑餓感。所以現在不餓,稍後也會餓了。
瑾娘叫住要走的青穗,讓她去廚房吩咐一聲,先煮點雞湯麵過來。
此時屋裡的燈已經被徐二郎撥亮,他去浴室內用涼水簡單衝洗一下,此時青穗已經端著雞湯麵過來了。
雞湯是一直在火上煲著的,這是瑾娘的習慣。但凡徐二郎出公差,她就會讓人晝夜不息的煲上幾罐湯,或是兩樣粥。這樣不管徐二郎何時回府,都能吃上點營養又好克化的飯食。
徐二郎三兩口將雞湯麵吃完,瑾娘問他要不要再來一些,徐二郎就道,“不用了,我先去寫折子,你再睡會兒吧。”
可她已經徹底清醒了,根本就睡不著了啊。
最後徐二郎在屋內寫折子,瑾娘索性拿了針線,繼續給徐二郎縫製裡衣。
窗外響起梆子的聲音,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五更天。徐二郎還沒寫完,瑾娘的睡意卻又重新湧了上來。
徐二郎讓她回去睡覺,瑾娘這次沒反駁,踢掉鞋子就爬到床上躺下了。
她也沒有將床幔落下來,就這般麵頰朝外看著徐二郎,不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徐二郎聽到均勻的呼吸聲,見瑾娘睡得憨熟,便起身將靠她較近的一個燭台吹滅,隨後又走到書案前,繼續潤色寫著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