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閔州的路上,長安三人一直不受控製的想,如今閔州會是什麼局麵。
會不會血流成河、餓殍遍野?會不會勢如水火,兩軍對立?亦或是城外趙猛放肆叫囂,城內百姓人心惶惶、焦灼不安?
他們預想了千百種可能,其中也不是沒有閔州城危急已解這一念想。但這隻是奢望。
在趙猛做足了準備反叛之後,閔州怎麼還會安全?即便父親/二叔從來都熱衷於創造奇跡,但是他才到了閔州不過一個月時間,要打敗趙猛,要收拾好這個爛攤子,何其難也。
抱著這種想法,長安幾人麵上無波無瀾,其實心中備受煎熬折磨。
而從通州到閔州這一段河道,從一開始還能看見零星的船隻,到最後空茫茫的河麵上隻餘下他們這一艘客船漂浮,其中的寥落空蕩,就如同他們隻有冷風過境的胸腔一樣,讓人憋悶壓抑到快要爆炸。
好在,閔州終於要到了。
這一日晨起,長安幾人早早起身出了船艙。
昨天夜幕降臨後下起濃霧,如今霧氣未散,河麵上看不到十米外的景色。
也多虧了他們找了個經驗老道的船夫駕船,不然這船指定在昨晚就停止不前了。
長安站在船艙上,想看看趙猛的駐軍會在哪裡,但是霧氣太大,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宋玉安此時也從裡邊出來了,他一出門就看見長安眺望遠方的模樣,就拍拍他肩膀,“安心,我覺得事情或許有了好轉。”
長安猛一下回頭看他,“你收到什麼消息?”這話問出來,又覺得不妥。他們就在這艘船上,若是宋玉安收到什麼消息,他不會不知道。
長安就改口說,“你如何判斷出情況好轉的?”
宋玉安就道,“直覺。”
長安:……你怕不是在逗我。
宋玉安輕輕一笑,他現在的神態比之剛聽聞閔州不妥的消息時,好了千萬倍。也是上了船,終於有時間靜靜思考了,他的智商也漲了回來。
尤其是這一路行來,周邊沒有任何不妥,水域中沒有血色,他直覺閔州那邊的情況會有好轉。但是好轉到什麼程度,他不知道,也不敢誇大海口說出來。
宋玉安道,“再有三個時辰就到閔州了,屆時咱們怎麼進城?”
長安對此早有準備,“我們提前一個時辰讓船靠岸,屆時從附近的村落中混過去。”
這也是如今最妥當的方法。
畢竟在他們確定要來閔州後,府裡的官家翌日就讓人將所有有關閔州的消息都送了過倆。那時候閔州四個方向的城門全都關閉,就是城內,也是戒嚴狀態。
而他們要經過的靠近的西城門,城外的水域上更是有趙猛駐軍。他們想越過趙猛進去閔州,困難太大,所以如今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提前靠岸,及早登陸,然後通過陸地摸去閔州的其餘城門。
隻要能靠近城門,他們就能進去閔州城,畢竟他們的身份說出來也夠唬人的。
長安和宋玉安說了好些計劃,等他們說的差不多,榮哥兒也起身了。
榮哥兒自來自律,可因為這次對父母的處境提心吊膽,他上船後就有些魂不守舍。但這小子的自我調節能力也是夠好的,他茫然了兩天,就繼續拿出書本翻看。且看情況比以前還努力,這幾天基本都是三更眠五更起,看得長安和宋玉安常常瞠目。
不過有事情做總比沒事情做好,這樣轉移了注意力,也就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
榮哥兒起身沒多久,長樂也走出了船艙。這在以往是非常難得一見的畫麵,畢竟長樂的暈船反應實在讓人頭大,以往她都是一上船就躺下,常常是船行幾天,她就在船艙中躺幾天,這次竟然還能撐起身子在外邊溜達,可見之前她和辛大夫研究的暈船藥,有了不錯的效果。
但那效果還不夠好,按照長樂的意思時,還有很大進步空間。畢竟她如今也就是初服暈船藥的一個時辰內不暈船,而隻要過了一個時辰的界限,暈船藥就像個小妖精一樣又死皮賴臉的纏了過來,也是讓人非常頭疼的。
閔州在望,幾人也無心在做其他,就坐在船艙中說話,順便查看外邊的動靜。
其實這舉動有些多餘,因為越發靠近趙猛駐軍的水域,周邊就越安靜。甚至連野鴨子就看不見了,就是河裡的遊魚,冒頭的都少了。
這些狀況愈發看得人心裡糾緊。
可就在這種緊張中,濃霧散去,太陽突破雲層的封鎖一下跳躍出來。萬丈金光從空中灑下,天空明媚絢爛,讓人壓抑的心情一下就好轉許多。
也就在在幾人心中默念,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時,遠遠的,一個黑點緩緩朝這邊靠近。
長樂最先注意到這情況,驚疑出聲,“那是不是船隻?”
長安和宋玉安都一下站起身,榮哥兒也如臨大敵,“會不會是趙猛的人?”
玉安想過後搖搖頭,“應該不會。”趙猛的目標是閔州城,而不是閔州附近的其餘州府。他固然會派出巡邏隊伍,驅除或是抓捕靠近閔州的船隻上的人員,但此處距離閔州還有幾十裡遠。即便趙猛存了彆的心思,也會等這些人再靠近些,再動手。不然貿然露麵驚動了船上的人,指不定就讓船跑了。
況且,“船隻不是巡邏艦,隻是普通商船模樣,絕不會是趙猛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