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對本公主這般放肆?!”
南越公主站起後瞬間氣極咆哮,此刻她半邊麵龐都糊著汙濘,說話時張牙舞爪的模樣尤其顯得駭目驚悚。
韓燼麵無表情,隻擔心身後嬌滴滴的小公主會被這幕嚇到,於是勉強壓住心頭的躁火,向前挪步將寧芙護在自己的可視範圍。
他斂神,語氣佯裝恭和,“卑職護主心切,一時情急才致手下失了力道,傷及公主實屬不該,還望公主莫要怪罪,不然小打小鬨事小,若影響兩國聯縱合謀,豈非是誤了國事?”
南越公主正準備不依不饒,聞聽此話卻是麵色一僵,方才寧芙顧忌之事,現下也成了她的短處。
“你敢威脅我?”
“哪的話,隻是覺得公主殿下執鞭的功夫太過皮毛,和卑職再打下去也討不到半分便宜,這才隻得忠言逆耳。”
寧芙在後眨眨眼,聽出阿燼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才南越公主還以她不會武藝來言語羞辱,眼下自己卻被一府兵輕易擊敗,顏麵儘失,阿燼這話簡直是直戳她的痛處。
眼見南越公主臉色愈發難看,寧芙輕彎了下唇角,心頭密布的陰霾也悄然變淡,甚至還有些報複的爽快。
尤其,阿燼本是南越人,今日竟肯為了她去衝撞母國公主,可見他心裡的確已誠意認她為主。
想到這,寧芙心頭好像猝不及綻開了朵煙花,熠熠明燦,連帶仙仙華裙被汙的怨惱也全然消失不見。
算他還有良心。
寧芙恢複神采,心想既已出了氣,便不欲再與那落湯泥雞計較,隻是見南越公主死死盯住阿燼,便不由心頭犯疑,難道她未認出這是南越的貢奴?
此念一出,果然聽其憤恨向阿燼質問,“你究竟是何人,叫什麼名字?”
還真如此。
聞言,韓燼隻看了寧芙一眼,繼而淡淡回道:“卑職不過公主府的一尋常府兵。五公主殿下身嬌體貴,何必她親自出手,我們這些手下人自當為主分憂。”
南越公主還想繼續遷怒,卻被身側心腹敕禹攔住,他猶豫勸言,“圍觀的大醴百姓越來越多,此處不宜久留,殿下還是先回驛站換衣,之後再……”
此人話還未說完,南越公主便跋扈地甩給對方一嘴巴,怒瞪道:“容得到你插嘴?”
說罷,她視線越過韓燼,直逼到寧芙身上,冷聲言嗤:“隻會躲在人身後的弱小羔羊。”
聞言,寧芙氣哄哄地捏了捏拳頭,但看對方驟然攥緊鞭柄,似真要抽打過來,於是慌慌碰了下韓燼的手臂,下意識想尋他的保護。
她的確不精武藝,更打不過她,可隻憑蠻力便隨意欺淩,不見得就有多光彩,她應急躲躲,該也不算太丟人。
再說,阿燼可是她的人。
韓燼斂眸,倒十分受用小公主的依賴,他今日著這一身大醴兵衛的盔鎧就是為了行事方便,於是當下再不顧忌,直接揚鞭再揮,鞭身精準打在南越公主麵前。
堪堪隻留一寸的餘地,嚇得南越公主瞠目一聲驚呼,忙拉過手下人來抗下這一擊。
見狀,韓燼收鞭嘲弄一笑,目的自然達到,“隻會躲人背後,這話到底指誰?”
南越公主聽明他的諷刺意味,當下雖咬牙切齒卻也不敢隨意擅動,在注定贏不過的對手麵前,任何反擊都會是自取其辱,自討苦吃。
心知繼續僵持下去也討不到絲毫便宜,南越公主將這梁子默默記下,隨後被手下人勸攔著這才不情不願上了馬。
走前,她將目光狠厲定在韓燼身上,稍稍蹙眉,忽覺得此人五官竟有些麵熟。
仔細思量也未有結果,她這才擰眉收勒韁繩,帶著一應部下策馬馳去。
……
人走後,兩人回了公主府偏院,一路暢通無阻。
寧芙心思全在自己的華裙上,隻想先把裙上的汙點快些處理乾淨,於是絲毫未覺今日府中安靜異常,弩手不再,就連院中的巡衛兵士都少了不少。
進了內室,她還單手捏著一角衣尾,目光聚凝,根本沒注意到兩人剛一繞過屏風,韓燼便眸間深濃,一步一步地在前引著,把她漸漸逼到了隅落牆角處,紗幔也跟著在後放落。
窗外風一吹,薄紗蕩漾起。
寧芙終於應覺地抬起眸,待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背靠牆麵,受製於韓燼雙臂之間,左右無處遁尋。
“……阿燼,怎麼了?”
寧芙眨眨眼,不解當下情況,遂啟齒輕喚了他一聲。
韓燼沉沉喘了口氣,呼出的熱氣直撲到寧芙脖頸間,可他一點不知收斂,又伸手試探地撫貼在她腰窩位置,啞聲問:“剛剛為何那樣看我?”
挑眉,勾唇,美得直晃眼。
亦將他的心思撥攪得心猿意馬。
寧芙不知自己隻是鼓勵的眼神竟被他歪曲,當下腰窩被他摸得癢癢的,叫她腳底都開始有些站不穩。
意識到他行止失禮,寧芙忙去推他的手,也下意識出言馴教,“之前說過的,你不能靠我這樣近講話,不合規矩。”
“誰定的規矩?”
曆朝曆代,素來都是如此,他叫自己怎麼去溯源?
寧芙推不動他,抿唇不禁為難,當下又想到南越公主那行事跋扈的做派,於是不由猜想,是否南越國民風便是如此,不管皇族還是百姓都少有法禮約束,這才叫他們行為這般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