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小,她眼皮鬆耷,最終再也睜不開了。
看著寧芙安靜恬美的睡顏,韓燼伸手幫她掖了掖被子,而後低聲自言了句。
“隻要你想要,多難得我都能尋得來。”
……
後麵一連三四天,寧芙都沒再在金屋見到過韓燼。
原本隻以為他是政事繁忙,寧芙雖覺得寂寞,卻也不敢任性叨擾,非要他來自己身邊作陪。
可到了第四日,她剛剛睡完午覺,正叫巧兒重新為自己梳妝打扮,門外卻忽傳婢子通報,說左將軍求見。
寧芙也是一愣,她初來郢都,人生地不熟,又從來沒有出去隨意結交過,哪裡認識什麼左將軍。
“巧兒,這人是誰,怎麼能隨意來得王府的後宅?”
聞言,巧兒插釵的手一頓,這才忽的想起,先前王府內沒有女主人,尊主的一應手下向來可在王府內隨意進出,如今姑娘已住進金殿,這外男進內宅無礙的規矩,勢必要改一改了。
她應聲回道:“左將軍是尊主的心腹手下,姑娘不必害怕,他過來應是承尊主的意。”
若是阿燼差人來找她,那便沒什麼好避諱的了。
梳妝完畢,她看了眼身上衣裙還算端莊,這才不緊不慢地起身,示意巧兒開門。
“屬下參見姑……姑娘。”
熟悉的聲音傳來,寧芙一愣,立刻提裙往前快走幾步,垂眼睨下。
原來巧兒口中的左將軍就是……柏青?
素來聽慣他稱呼自己為公主,眼下忽的換成了姑娘,兩個人明顯都有些不習慣。
但為了遮掩她的真實身份,如今府中所有人對她的尊稱都隻是姑娘,連個具體姓氏都沒有。
寧芙看懂柏青的眼神示意,隻好輕咳一聲,假裝彼此不識,跟著演戲配合,“左將軍有何事?”
柏青明顯愣了下,片刻後反應過來,趕緊拱手回說。
“回姑娘的話,主子他現在情況不太好,可否請您過去一趟……卑職親自護送。”
“什麼?”
聞言,寧芙臉上的輕鬆與揶揄頓時全無,她趕忙奔前一步,焦急詢問道,“阿燼出了何事?他現在在哪?”
柏青帶她匆匆出府,解釋的話隻能在路上詳稟。
馬車奔去的方向是城郊西潭,與郢都大致相離二十餘裡,景致更是出名的清麗秀美,而最叫這潭揚名的,是數月前一當地的養蚌人,曾在此潭中采得一蚌,而其內卻夾藏著一顆絕世珍寶純色粉珍珠,最後是以天價賣給了東崇的皇太後。
據柏青一一相告,韓燼半年前便在西潭附近尋了觀景佳處,而後圍了一幢臨潭水獨院,可因西潭被大批尋財之人看中,故而最近多了不少異鄉客,他們一來,不僅攪混了潭水,還叫這附近一帶皆吵吵嚷嚷,不得安寧。
寧芙越聽越懵,不知這些和阿燼受傷有什麼聯係。
尤其近來,他身體見好,更從來沒有魘症發作的前兆,寧芙知道他清醒狀態下武功絕然,非一般人不可近身。
所以,若隻是與那群尋常的養蚌人發生衝突,即便對方人手再多,也應傷不了他才是,何況他身邊還有護衛軍。
寧芙思尋不明,眼看還有些路程才能到西潭,於是難掩擔憂,再次詢問柏青。
“阿燼他究竟傷了何處,到底嚴不嚴重什麼?”
柏青撓了撓頭,明顯愣了一下,同時想著,自己方才似乎隻是說主子情況不好,卻並沒有說主子受了傷啊。
眼下沒有外人,他稱呼也就自然換了回來。
“回公主的話,主子他並非受傷,隻是染了很嚴重的寒氣,身上發燙厲害,卻依舊要親自下水撈珠,主子身上本來就有舊傷,這一連又泡了三天的深潭水,身子怎麼可能受得了?”
“是我與柏鬆……就是主子的另外一個護衛,我們兩個強行把主子拉上岸,給他喂了碗驅寒湯,這才叫他勉強睡了會覺,可是又怕他之後醒來,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們不得已,隻好思量著請來公主勸一勸。”
寧芙越聽眉心蹙得越緊,實在不知阿燼在胡鬨什麼,怎麼能如此作踐自己的身體。
先前,她是親眼看過,親手摸過,明晰知曉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處傷疤,當時觸目之震撼,依舊叫她曆曆在目,一想到寒冷的冰水就這樣刺著他的膚,他的傷疤,寧芙的心不由便揪在一起。
“怎麼能這麼胡鬨!就為了和那些養蚌人爭財富,他便這樣不顧自己,是不是不要命了啊!”
柏青眨眨眼,他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公主的腦回路居然是如此,這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了。
最後,在公主的怒瞪質問下,他咬咬牙,隻好硬著頭皮將實話道出:“公主,其實主子他……並非是為了求財。”
寧芙凝看過去,臉色十分難看,“那是為何?”
柏青咽了下口水,隻好托盤而出,“是為了給公主湊一串純色粉珍珠的手串……先前主子原本是召了一群人下水的,可最終隻得來四五顆成色上乘的粉珍珠,顯然用於做手串是遠遠不夠的。於是主子心一急,便也親自下水參與,可主子體質與常人不同,並不耐寒,如此三四日浸泡,實在傷身。”
“胡鬨!”
方才公主出聲,還隻是質問更多,可眼下艱澀咬出這兩個字時,柏青聽著,竟覺得公主仿佛要心疼得掉眼淚了。
他趕緊將馬車駕得更快,好快些趕到西潭。
心想自己自作主張一次,主子可千萬彆責難呀。
……
西潭獨院內。
韓燼喝完藥後睡得並不好,期間接連做了好幾次噩夢,半睡半醒間,神誌一直都不怎麼清明。
彆的感覺都變得很頓,隻餘冰寒刺骨格外真切。
身上疊蓋了三床被子,除了壓沉得不舒服,根本傳不出絲毫暖意。
韓燼不忍打了個寒顫,算是徹底醒了過來,隻是他正要睜眼,卻聽房門打開再合閉,緊接便跟著一陣小跑的動靜。
旁人不敢這麼放肆,他身邊更沒第二個人會在身上塗桃花香。
於是幾乎不用多思尋,便能猜出剛剛推門直入的是誰。
隻是芙兒怎麼會知道這兒?眼下他這幅狼狽樣子,實在不想入她的目。
韓燼本就疲憊,思及此更不想睜眼,至於佯裝著並未睡醒,想著等她走了再起來。
“阿燼……你聽得到嗎?”
他沒應,對方低低一聲歎息。
接著,額前忽的被貼上一隻溫軟的手,像是在小心幫他試溫,韓燼本來沒當一回事,可源源不斷的熱意就這樣湧流進他的身體裡,對抗著他身上的積寒。
“怎麼這麼涼……”
聽芙兒語氣擔憂,韓燼遲疑要不要睜眼免了她的顧慮。
他還未做擇,被子卻突然被人掀起一個邊角,緊接一軟團鑽進他懷裡,雙手更抱起他的腰。
原來她是想用自己的體溫來暖他,韓燼心頭開懷,雖然知道隔著衣服取暖並沒什麼用,但懷裡抱著他的感覺卻十分美好。
他有些珍惜眼下的靜謐一刻,便選擇繼續裝睡,又順著她的力道,取巧勁把人收進懷裡。
桃花香鑽鼻,他身上在慢慢熱起。
尤其被她貼著的腰腹。
“怎麼沒有用,難不成還要脫衣服?”
寧芙喃喃自語了聲,幾分猶豫,又想起自己剛剛進門後,已經在房門上落了鎖,外人定不會隨意進得。
那她要不要……
臉紅得要命,寧芙覺得現在已經不單單是阿燼需要尋暖,而是她也需要抱塊冰來解解羞!
看不到阿燼那麼難受……寧芙猶疑想著,眼下阿燼是睡著的狀態,自己隻要趁他醒過來之前,穿好衣服離開就好。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也不必徒生四目相對時的不自在。
思及此,她躲在被衾內,慢慢抽開自己的衣帶。
之後伸出光潔的手臂,先從外衫開始,一件件慢慢向外丟出。
直到最後,她渾身上下堪堪隻剩件小兜衣時,便實在臊得不敢再解了。
慢慢貼上他,幸好他身上的中衣也薄,如此傳熱方可無阻。
隻是不知為何,睡著的阿燼,竟在她貼實後明顯抖了下身,就連喘息也漸重。
這麼冷嗎?
她頓時好擔憂,趕緊上前擁貼得更緊,幾乎要將自己接近光.裸的身子,都整個貼進對方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