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一直不知這夥人的身份,更不明這女黑衣人究竟為何對自己常存敵意。
可就在今晚,那群黑衣人的頭目終於肯以真麵目視人,也解了寧芙長存心間的困惑。
他直接推門而入,站直睥睨,目光先定在她臉上,隨即掃過她脖頸、肩頭,還有手臂。
寧芙無力撐起身,隻好倚著牆壁,艱難回視過去。
她見過此人,是被阿燼所忌憚不喜的東崇使君,他似乎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私密身份,寧芙仔細回想一番,記起阿燼曾說過的話,東崇使君同樣也是東崇皇帝在外的私生子,不被正統所任,而已軍師身份斡旋於朝堂。
她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心下不由一凜。
好在,他隔離兩步站定,而後目光灼灼,彎唇啟齒:“寧芙公主,真人果然同畫像一樣貌美,不對,真人應是更叫人魂牽。”
君子之麵,輕佻口吻。
寧芙忍住心驚看著他,強作鎮定模樣地否道:“什麼公主,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聽不懂嗎?你的畫像在東崇朝堂,可謂傳得人儘皆知。”
慕容肅冷意笑笑,原本英俊清秀的五官,此刻卻在這燭光昏暗的密室裡,顯得格外森意惻惻。
他湊前一步,繼續道,“那日大殿之上的驚鴻一瞥,我還真的以為,這世上會有麵容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可之後,我派人一番打探才確認,雍岐尊主哪有一位這樣傾城貌美的表妹,他倒美得緊,給自己得來一份大便宜,權勢在手,美人在懷啊。”
寧芙不知他意欲何為,但可以確認的是,他絕對站在與阿燼對立的一方,於是戒備心騰然升起,她儘力忽略掉自己所處的危險環境,絲毫不願自己在此刻露現膽怯,而致阿燼被人捉拿把柄。
她不願自己成他的牽製。
於是依舊嘴硬不肯承認,“我不是寧什麼公主,隻是芳娘娘遠房親戚家的女兒,有籍有貫,不怕你查。倒是你,身為他國來使,竟敢如此無禮綁架官眷,你那雍岐的顏麵當作什麼?”
見寧芙犟著不肯配合,一旁的女黑衣人看不慣地上前言道:“君上,不如屬下用些手段,來叫她鬆口。”
聞言,慕容肅目光警告地盯看過去,“紫菱,彆再自作聰明。”
“君上!”
“我知道她身上的這些傷,都你乾的好事,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次,若你之後再敢冒然替我作決,我不會顧念你跟隨我多年的主仆之情。”
慕容肅斂神,移開目光,沉沉吩咐,“去備藥膏。”
紫菱不情不願地離開,而寧芙開始與他單獨處於一間密室,隻覺渾身的不自在。
尤其他目光太過大膽肆意,對她並不避諱地從上到下打量。
“大醴最受寵的五公主,何時受過這個委屈,放心,我命人幫你擦藥,絕不叫公主白皙潤嫩的皮膚留下絲毫疤痕。”
“……”
他像是認定她的身份,寧芙這回不再反駁,選擇直接將其無視。
慕容肅的眼神則愈發強掠,他盯著她衣衫領口脫線的位置,似要好心幫她攏一攏。
寧芙見狀一慌,凶巴巴地就要將他的手打掉。
“你放肆!”
慕容肅沒再繼續,隻彎起唇角,開口揶揄她一時情急下的疏漏。
“對嘛,這才是公主殿下該有的姿態。”
“你離我遠些。”寧芙瞪著他。
“公主為何對我就這般凶巴巴地不解風情,那日宴席之上,我看你與雍岐尊主眉目傳情,可是溫柔小意得很。”
慕容肅歪著頭,這會兒忽的顯出幾分輕飄浪子模樣,叫寧芙看著越發忐忑不安,生怕他會無禮。
“不過……五公主原本不是應該在西渝探親,怎麼會忽的出現在雍岐,你這樣行蹤不定,我們東崇那幾位對殿下心生愛慕的皇子,可是要在大醴傷心撲空了。”
“我說了,你認錯了人。”
慕容肅依舊笑得和善,偽裝的和善,“還在否認。難道公主是被其強擄過來後,對其動心生了情?若真是如此,二皇子還真是要傷心欲絕。”
寧芙眸冷,抿唇不言。
見寧芙情緒始終不變,慕容肅的眼神忽的變得幽深。
離她咫尺之間,他存在感極強,同時眼神也十分掠人,“韓燼可以,那我行不行?都是庶子身份,我並不比他差多少,不如……公主跟我一道回東崇?”
“你離我遠些!”
寧芙這次沒了好脾氣,一邊聲厲,一邊用力向後去躲。
慕容肅不滿她如此,很快蹙起眉頭,試探地想要朝她伸手,去實際觸碰。
然而就在此刻。
暗室房門猛得被強行擊破,隨即一把閃著寒光的鋒銳匕首,從外直衝,精準插進慕容肅的手上。
聲聲痛嚎中,慕容肅跌撲向後,整隻手掌都被強行釘在冷硬牆壁上。
緊接鮮血迸薄淌流,血汙很快染上灰白色的牆麵,分流而下,將陰冷暗室徒添幾分腥詭氛圍。
寧芙目光愣愣收回,當下失魂落魄地抬起眼,就看到燭光幽暗的密室門口,一道挺俊拔闊的身影此刻大步跨過滿地碎石,又急匆踩在殘垣碎墟之上,朝她急急奔來。
她甚至還反應不及,就被他用力猛得橫臂摟抱住。
懷中的溫暖,慢慢融化掉寧芙強行撐起的滿身盔甲。
隻有在阿燼麵前,她可以強撐,不用偽裝堅強。
“阿燼……”
忍不住哭腔泛湧,她眼淚同樣克製不住地衝破眼眶,奪目而出。
韓燼手心握緊,忍住心中的戾氣,當下格外輕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隨後,一個乾脆的手勢吩咐後,他一手繼續抱著她,另一手扯拽住身後披風一角,將其拉到寧芙頭頂,以此遮蔽她的目光,同時擋住即將到來的滿屋血腥之氣。
廝打,肉搏,冷器,暴戾。
他用自己寬闊臂膀,將一切不堪隔絕在外,而後仔細把人護摟在懷,又低身附在她耳邊,溫聲輕哄。
“彆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