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思尋片刻,她輕聲隻說:“初見時覺得他有些不好接近,後來再遇,便覺他很叫人有安全感。”
安全感,寧桀將關鍵字眼抓住,之後默然片刻,收眸喟歎了一聲。
“很高的評價,二哥有些沒想到。”
寧芙垂下頭,“二哥可是因傳言,所以對他……”
“一部分。但最主要的,是你的態度。”
風徐徐,撩著兩人的衣衫。
寧桀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口吻嚴肅道,“父皇的確已被他給的誠意所打動,但二哥不管那些,隻想一切以你意願為先。若你不點頭,他想隻憑些利益好處便將你強娶,這絕無可能,可若你已經對他生了好感,二哥自然不會再作攔。”
“二哥,我……”
“先聽我說完。”
寧桀打斷她,“現在,二哥認真向你確認一遍,你對韓燼究竟好感如何,可否能接受遠嫁到雍岐北地?那是全然陌生之地,你點頭,便意味著你將從此離開我與父皇的護佑,去過全貌全新的生活。”
寧芙同樣正色,“二哥,我知你對我牽掛,可我也想去看看外麵更遠的天地,更重要的是,芙兒第一次對男子心生波動,就是在麵對尊主時……”
她是忍羞才說出這樣的話的。
生怕自己詞不達意,她便沒有含蓄,而是選擇直接向二哥明達自己的心意。
她願意去北地,願意和阿燼攜手共赴新的生活,去迎任何挑戰。
“此話認真?”寧桀問。
寧芙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認真的。二哥,我這次想隨心去做擇。”
這回,寧桀沒有再說什麼,他重新坐下去,專心去調釣杆角度,就在寧芙等得忐忑之時,他頭也沒抬地出聲。
“去找你阿姐吧。”
聞言,寧芙不明他的態度,愣在原地,一時沒敢動。
寧桀抬眼,衝她和煦彎了下唇,同時將她的不安出言安撫住,“去吧,等二哥待會釣上魚來,會差人叫你們過來一起烹煮。”
寧芙眨眨眼,反應過來,歡悅瞬間洶湧心頭。
知明二哥此話意味著同意,她不忍激動地上前一步,用力將他擁住,同時喃聲,“謝謝二哥。”
自成年以來,她幾乎沒有再這樣動作親昵地與哥哥撒過嬌了,但這回,她真的好開心,歡喜難掩,藏都藏不住。
寧桀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抬手拍了拍她的頭,之後又稍有吃味地說,“就這麼喜歡他?”
可不敢露餡。
寧芙立刻搖頭表態,“我最喜歡哥哥。”
寧桀沒拆穿她拙劣的謊話,隻抬手戳點了下她額頭,用些力道把人推開,之後交代道:“去吧,他專門為你來這一趟,彆叫人白等太久。”
“好。”她終於安心。
看芙兒素裙飄飄,身影漸遠,寧桀於原地斂神收眼,轉身又閒去垂釣。
他故作輕鬆,祝願卻難掩不舍。
婚事既成,便意味與小妹分離不遠,作為護她長大的兄長,寧桀心頭情緒翻湧,既喜既憂,既樂既愁。
……
見芙兒終於過來,寧蕖暗暗鬆了口氣,方才她還在想,若寧桀再扣著人不放,她都要過去親自理論一番了。
好在雖是耽誤了些功夫,但這邊也剛剛玩鬨起,寧蕖拉上寧芙臨近岸邊,示意她去看水裡的人嬉鬨。
眼下韓燼和謝鈞都下了水,兩人各持竹簽,似乎是在比賽叉魚,見到她來,韓燼麵上沒什麼明顯反應,而謝鈞卻忽的故意往岸上揚水。
寧芙剛剛站定,完全沒反應過來,於是迎麵猝不及被弄濕了裙角。
“謝鈞哥哥,我的裙子!”寧芙驚呼了聲。
這裡沒有新衣服給她換,濕了以後還怎麼吃魚遊湖……
謝鈞卻並無抱歉之意,他朗聲道:“芙兒,我見你額前都冒汗了,這才好心幫你涼一涼,莫怪我啊。”
“哪裡有汗!”
分明就是故意戲弄她!
大醴女子不能隨意在外露足,若不是顧忌著如此習俗與閨禮,寧芙當下氣哄哄的,早就下水報複回來了。
但現在她沒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張牙舞爪地在岸邊做隻毫無威懾力的貓。
好氣。
忽的,湖麵不知又被誰潑揚出一股巨大水柱,明顯比方才的更猛更急。
謝鈞被正麵打了滿臉,瞬間懵了懵,他沒過腦下意識道:“喂喂……尊主你潑我做什麼,護短啊……”
“嗯,護個短。”韓燼回得無比自然。
這話很曖昧了。
寧蕖聽了都不禁暗暗噤聲。
而寧芙則瞬間臉色乍紅,兩人現在還沒什麼關係呢,他怎敢公開這樣說……
隻是,她方才想做卻做不成的事,阿燼在水裡全部替她做了,而且還成倍的幫她把便宜討了回來。
他潑得謝鈞步步退避,連連求饒。
寧芙將一切看在眼裡,而後恍然覺出,原來今日她不是貓,而是一隻小狐狸。
狐假虎威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