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沉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終於抬起腳,去外麵給時景歌買蛋糕。
真/他/媽/累。
房間內,段安年陰鬱地看著藏在被窩裡的時景歌。
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陰鬱道:“你故意的。”
“那當然,”時景歌笑嘻嘻地從被窩裡探出頭來,氣定神閒道,“你猜,顧哥知不知道我是故意的呢?”
不等段安年回答,時景歌又道:“當然知道咯。”
“我裝的那麼假,誰能看不出來呢?”
其實時景歌裝的一點也不假,他的演技非常不錯。
但是段安年早已經先入為主,所以哪怕時景歌的演技再高明,他也覺得假的出奇。
時景歌又這麼坦然地承認,更是可以混淆段安年的認知。
“可是顧哥看出來了,也會站在我這邊呢。”
時景歌笑得眉眼彎彎,聲音很輕,“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說明在顧哥的心裡,我才是更重要的那一個。”
“你啊,”時景歌搖了搖頭,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不行。”
時景歌這是生怕自己氣不死段安年啊。
段安年雙手握拳,忍無可忍,大踏步向時景歌走來,眼瞅著就要和時景歌真人對決。
時景歌當場就笑了出來,笑得燦爛又明媚,張揚又得意。
“你急了。”
“年哥,你那冷靜理智的麵具,怎麼就拿下來了呢?”
“裝的一副清高冷漠、目下無塵的樣子,結果呢?你看看你現在在乾什麼!”
“你竟然要打我!”
“哇哦,一向冷靜自持的段安年要打人了!”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你猜你那群粉絲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麼想呢?”
段安年倏地停了下來,目光死死地盯著時景歌。
時景歌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慢慢與段安年對視,然後歎息著搖頭。
“太可悲了,年哥。”
“我還以為你能裝更長時間呢。”
“咱們就開門見山吧,彆裝出那副對外的鬼樣子了。”
“你對顧哥,也有意思吧?”
怎麼可能!
段安年覺得荒謬。
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對顧一沉有意思呢?
他不喜歡男人!!
或許是段安年眼底的情緒太真實了。
時景歌哈哈大笑道:“不會吧年哥,現在還有人分不清楚自己的喜歡嗎?”
“如果不是喜歡顧哥,你乾什麼跟我作對?”
“今天休息室發生衝突之前,咱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看不起我,我不招惹你,多默契啊。”
“是你親手打破了這個平衡。”
“你也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人,如果不是喜歡顧哥,又怎麼會這麼做?給自己攬活上身?你可沒那麼閒。”
“你要看書,你要學習,你要練樂器,你根本沒空搭理我。”
“之前的每一天,你都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喜歡顧哥,你現在應該在看你那些厚的跟磚頭一樣的專業書,而不是在打擾我和顧哥!”
時景歌的聲音漸漸尖銳起來。
即使不跟時景歌對視,段安年也能感受到,從時景歌的眼神中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敵意。
那股敵意讓段安年漸漸趨向於冷靜。
是啊,他為什麼要招惹時景歌?他以前不跟時景歌發生正麵衝突的主要原因不就是太麻煩了嗎?
反正時景歌總會自取滅亡的,為什麼要為時景歌耽誤時間?
他還帶了本《演戲基本法則》在行李箱呢,那麼大部頭的書,帶著飛來飛去,可不是為了給自己增加重量的啊。
但是瞧瞧他都做了什麼。
段安年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眼前的時景歌還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厭煩,那股小人得誌的模樣隻恨不得讓人抽他。
但是段安年,此時卻可以控製住這股情緒了。
本來就是,時景歌招人厭,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就算他為顧一沉打抱不平,但是顧一沉需要嗎?
似乎並不需要。
那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沒有必要了嗎?
更何況,他和時景歌又沒有什麼特殊的矛盾,又是一個團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每天都要吵架掐架的話,他哪裡還有時間研究彆的?
沒必要,真沒必要。
段安年退了回去,不說話了。
時景歌仰著頭,洋洋得意道:“意識到自己和我的差距,退卻了?”
段安年看了時景歌一眼,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確實是時景歌把他“罵”醒的。
人在維護自己愛情的時候,都這麼有條理嗎?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罵醒,那滋味可真是……
段安年心裡五味雜陳。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時景歌似乎也不是那麼蠢。
“對,”段安年冷靜下來,點頭認了,“我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沒必要牽扯彆的。”
“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心裡總有股邪火,回去我會找心理醫生。”
“前麵冒犯的事情,對不住了。”
時景歌:“?”
時景歌不可思議地看著段安年,似乎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
因為震驚,眼睛都瞪得圓圓的,看起來竟然還有些可愛。
那一瞬間,段安年突然明白時景歌的粉絲,為什麼都說他像個小動物一樣可愛了。
確實挺可愛的。
段安年終於能夠get到時景歌的顏值了。
“你彆想給我什麼糖衣炮彈,讓我對你放鬆警惕啊。”時景歌瞪著段安年,用力道,“我不吃這一套!”
“我還是會防著你的!”
“你休想從我身邊撬走顧哥!”
段安年瞅了時景歌一眼,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從裡麵把那本書掏出來。
“以後我要是再多嘴,你就讓我去看書。”
時景歌懷疑地看著段安年,皺眉道:“你說真的?”
“我不說假話。”段安年心平氣和地說道。
時景歌嗤笑一聲,擺明了不信。
房間裡變得安靜起來,隻餘下段安年翻動書籍的聲音。
他知道時景歌的視線還停留在他身上,但是段安年並不是很在意。
說起來也奇怪,一般看書的人,都不喜歡有人盯著他看,很容易讓人看不下去書了,段安年也不例外。
但是現在,哪怕時景歌目光灼灼,仿佛可以穿透他一般,他依然能把每一個字都看下去。
……或許是因為時景歌的眼神,實在是太清澈明亮了吧。
“喂。”時景歌的聲音陡然響起。
段安年翻了一頁書,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他打了個哈欠,突然有些困了。
“你說真的?”時景歌低低問道。
“我從不輕易許諾,”段安年淡淡道,“既然許諾了,就不會欺騙。”
“你真的不跟我搶顧哥?”時景歌問道。
“嗯,”段安年本來都有些煩了,結果一抬頭,看著認認真真的時景歌,心頭的煩躁,又被抹平了,“不搶。”
時景歌長舒一口氣,試探道:“那我們可以做朋友?”
段安年的手指一頓。
“你彆誤會啊,”時景歌的聲音又不好了起來,“我才不想跟你做朋友,我有顧哥就夠了。”
“但是你們這種清高的人,不都講究道德標準嗎?”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也一樣。”
“那我們做了朋友,你肯定就不會對顧哥下手了啊,是不是?”
段安年看著時景歌硬著頭皮找借口的模樣,真的有些好笑。
道德標準高?他可不是。
“要是我不答應呢?”
段安年發誓,他真的隻是好奇,沒有彆的意思。
時景歌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凶狠起來。
就像一隻甜美可愛的小貓咪,為了保護自己的小魚乾,也能展現出獵豹般的迅猛。
野性凶猛混雜著為褪.去的甜美可愛,彆有一番魅力。
因為一直在關注時景歌,所以時景歌的變化,都那麼清楚地表現在段安年麵前。
他握住書籍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重了起來,在某一頁留下了鮮明的痕跡。
“我答應,”在時景歌說話之前,段安年猛然開口,他站起身來,就像掩飾什麼一樣,“朋友夫不可欺,我懂。”
這變化也太快了,讓時景歌不由楞了一下。
段安年走到桌子上,“喝水嗎?”
時景歌猶豫了一下,也確實渴了,便老老實實道:“喝。”
“溫水?”段安年問道。
時景歌點了點頭。
段安年拿了一次性紙杯,給時景歌倒了水,自己則拿了瓶礦泉水。
“腳踝閃過藥了嗎?”段安年語氣平平地問道。
時景歌猶豫了下,“嗯。”
“這兩天少動,多躺會,”段安年頓了頓,“有什麼需要,說一聲就行。”
這句話當然隻是客氣一下。
時景歌卻覺得無比彆扭,剛剛還劍拔弩張的,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特彆彆扭。
段安年突然來了興致,“我說真的。”
時景歌埋頭喝水,好一會兒才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哦。”
像個鴕鳥,以為埋了腦袋,就能避開一切。
這一刻,段安年突然覺得其他人給時景歌起的那個外號,也格外神似。
真像一朵小白花。
沒貶義的那種。
等顧一沉回來的時候,房間裡的氣氛已經不一樣了。
和諧而安寧,仿佛他走之前的亂戰隻是一場錯覺。
顧一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沒說話,隻是把給時景歌買的蛋糕放在時景歌的床頭,然後發現床頭上的一次性紙杯。
……是時景歌自己去倒的水,還是段安年給他倒的?
顧一沉暫時沒有答案,隻好將給段安年買的芒果糯米糍放到他的床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剛,對不起了。”
“沒什麼,我的情緒也不對,”段安年大方地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書放在床頭,“不過我現在需要控製身材,也不喜歡吃甜食。”
說著,段安年拿起那盒芒果糯米糍,“我記得小歌喜歡,不如給小歌?”
顧一沉還沒來得及說話,段安年就已經下床把芒果糯米糍放在時景歌的床頭了,還叮囑道:“晚上少吃點甜的,注意身材,小心軒哥找你談話。”
時景歌乖乖點頭,將一叉子蛋糕送進自己嘴裡,露出滿足般的笑容。
段安年心尖一顫,脫口而出道:“我知道有家甜品不錯,距離我們宿舍也不遠,回去帶你去。”
頓了頓,段安年補充道:“大家一起去。”
時景歌用力點頭,衝著段安年笑。
登時,段安年覺得自己的衝動也值了。
顧一沉:“?”
他不就出去買了個蛋糕嗎?怎麼一回來就看不懂了?
時景歌吃甜點有些豪放,唇角沾了些奶油,段安年突然道:“你彆動。”
時景歌抬頭看他,“?”
段安年突然伸手,用手指抹了時景歌嘴角的奶油,然後點到了時景歌的額頭。
時景歌:“!”
時景歌抬手就想打人,段安年抓住他一隻手,“彆動。”
然後段安年拿出手機,對著時景歌就是N連拍。
“你乾什麼?”時景歌皺眉道。
“軒哥讓我營業,”段安年乾脆搬出經紀人,“你記得轉發評論啊。”
“我才不!”時景歌用力咬了咬牙,隻聽“喀嚓”一聲,叉子被咬斷了。
電光火石之間,段安年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時景歌憤怒拍床,“刪了!刪了聽到沒!”
“耳朵不好,沒聽到,”段安年走回自己的床,欺負時景歌下不了床,回答得非常隨意。
“段安年!”
“在。”
“刪了!”
“不。”
顧一沉看著時景歌和段安年的互動,隻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
“年哥,”顧一沉試探開口,笑道,“就給小歌刪了唄,咱小歌要麵子的。”
“沒事,”段安年擺弄手機,敷衍道,“粉絲不在乎他有沒有麵子。”
時景歌氣成河豚,“段安年!”
段安年手機一收,語氣輕鬆,“微博發了。”
時景歌也算是幫了他,他幫時景歌展示展示新形象,展示一下兄弟情,幫時景歌洗個白。
雖然可能洗不動。
但是能洗一點是一點。
都是朋友。
段安年打了個哈欠,更困了。
時景歌拿手機去看微博。
段安年V:某個人大晚上吃蛋糕弄了一臉被我抓到了,還試圖威脅我閉嘴,我是那種接受威脅的人嗎?我不是,於是我決定和大家分享一下【小黃人高興.jpg】【圖片】【圖片】【圖片】
有時景歌額頭和唇角上都是奶油的懵懂模樣,由段安年抓住時景歌的胳膊阻止他的模樣,由時景歌咬斷叉子之後一臉懵逼的樣子。
照片有些糊,但是時景歌的顏值太能打了,拍出來的效果很不錯。
很快,段安年的粉絲們都炸鍋了。
前段時間時景歌的黑料還在熱搜上呢,團內成員不合更是被錘的確鑿,更有人說因為時景歌,這個團都要散了等等。
段安年在這個時候發微博,這是坐實了和時景歌關係不錯啊!
“寶貝你要是被威脅了你就眨眨眼!”
“某人的洗白終於要開始了嗎?”
“臥槽這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吧?憑什麼要拉我年哥來給某人洗白?”
“嗚嗚嗚年哥辛苦了。”
“我真的是太心疼我年哥了。”
類似的言論,多不可數。
段安年想了想,正打算回複一條比較平和的言論,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宋向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蛋糕給我留一口!!”
“芒果糯米糍!我的!”
這時候,段安年才看到宋向顏的轉發微博。
宋向顏V:放下那個蛋糕!小歌給我留一口!孩子餓了!沒有蛋糕我就吃你了小歌!//@段安年V:某個人……
段安年扔下手機,去開門,還不忘跟顧一沉說道:“顧哥,你不轉發一下嗎?”
顧一沉掏出手機,微笑道:“這就轉發。”
段安年這才滿意地走了。
顧一沉一邊打開微博,一邊看向段安年的背影,帶著些許陰鬱。
他才走了半個多小時吧?怎麼段安年和時景歌就手拉手一家親了?
該死——
——他們不應該打成一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