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一放,反守為攻,兩人算是正式交手兩次了。
兩次都是春遲先出手,一次讓長明用傀儡化神之術化解,另一次則被長明以新的幻境重疊,反過來讓春遲陷入考驗之中。
春遲並不意外。
如果眼前之人會被自己輕易打敗,那他就不配叫九方長明了。
因為九方長明這四個字,曾經代表天下最強大的存在。
對方見識卓著,博覽群宗,也曾為了研究佛門修煉之法而深入佛門,雖然此等行徑為佛門中人不齒,但春遲從來就沒有像萬劍仙宗宗主江離那樣瞧不起九方長明。
在他看來,九方長明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數十年前,對方憑借一己之力,就讓**燭天陣功敗垂成,即使不明真相,卻還能死而複生,從黃泉裡掙出一條命來,眼下的九方長明,興許比幾十年前那個他的修為還要略遜一籌,但此人既能九死一生曆劫歸來,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突破障礙更上一層樓。
他覺得自己也許能通過今日這一戰,也領悟遲遲未能解決的玄機。
風雪刺骨,將春遲僧袍刮得獵獵翻滾,他巋然不動,合目微念,很快周身泛起金光。
金光如漣漪泛開,伴隨木魚之聲,每響一下,風雪就弱一重,直到第九下時,遮天大雪已經停下,隻有風還在呼嘯,但也逐漸減緩,眼看雲邊漸有金光,映亮天空,日光即將出來,風雪即將停息,長明微微一笑,長袖一拂。
“劍來!”
“呢!”
幾乎是同時,兩道敕令發出!
四非劍劍光奪目,二人頭頂天空也跟著烏雲散儘。
雲後並無日光,而是成千上萬道佛光,正好被四非劍擋住,兩股強大靈力正麵對上,誰也不肯相讓半寸。
佛光越盛,劍光就越盛。
八荒叢雲,寂寥長風,凝聚薈萃,風雲際會,無窮無儘,霎時間天地真氣黑白相間,正邪相容,呈現出既撕裂又糅合的跡象。
要破九方長明的屏障,唯有此刻!
“叭!”
“咪!”
“吽!”
春遲竟接連念出咒語的後三音,一音強過一音,一鼓作氣,大有趁勢將對手一舉擊潰的跡象。
……
隨著佛音漸高,被束縛在鐵鏈中的周可以,雖竭力忍耐,麵色依舊流露痛苦。
他的周身上下開始出現血痕,如有刀刻,一道一道,在他身上淩遲。
這些血痕不僅僅是落在肉||體上,更是鞭在識海深處,周可以的靈力已經在這些日子裡被折磨削弱得所剩無幾,如今這些無形之刀,每一刀都是刻在神識的傷口,令他痛極,恨不能立時死去,不必再忍受無儘痛苦。
可內心深處偏還有一股心氣撐著,讓他不能就此死去。
堂堂宗師,見血宗宗主,還有,那個人的徒弟,決不能以此屈辱的方式死去。
否則將來世人提起他,提起九方長明,隻會輕描淡寫喟歎一聲——
哦,周可以,那個見血宗宗主啊,最後不是死在佛門手裡了,正說明魔修再怎麼修煉,也翻不出佛修的掌心。
他不甘心!
誰說魔修不如人,哪怕隻為了證明給那人看,讓他知道,自己的路沒有走錯……
他沒有走錯!
血,順著嘴角淌下。
傷痕從皮下裂開,一條條蜿蜒曲折,在脖頸手臂等裸露肌膚呈現,觸目驚心,形容可怖。
周可以迷迷蒙蒙睜開眼睛,仿佛看見有人朝他走來,向他伸出手。
睡吧,隻要睡著了,就可以忘記一切,解決問題。
再不會有痛苦折磨,再不會有糾結煩惱。
在夢裡,你依舊是魔修第一宗門的宗主,俯瞰眾生,為所欲為。
周可以喘息著,在魅惑與真實之間苦苦掙紮。
他艱難地眨了眨眼,汗水混著血水的視線中,似乎看見長明與春遲的傾力一戰,長明甚至還分出心神,朝他這裡看了一眼。
周可以勉強牽起嘴角,心道自己怕是出了幻覺。
都讓那人彆過來了,他怎麼可能還過來赴死。
自己可是他,最討厭的徒弟。
……
四非劍更勝一籌。
隻要一息,長明便可結束與春遲的對決。
但他卻要麵臨更艱難的抉擇。
雲未思那邊遇上萬蓮佛地十六金剛,對方以金剛蓮花陣將其困住,加上春遲的另外四個化身,彼此周旋糾纏,直到長明這邊決出勝負,春遲被迫收斂化身,集中全力對付雲未思,連帶十六金剛也以必殺之招力壓,天時地利人和,重重禁製之下,縱然雲未思再厲害,也漸有不逮之力。
這片刻之間,長明需要作出選擇。
先救周可以,還是馳援雲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