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眠一頓,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先前遇到曦元時曦元說的話,她並非是完全不在意的。她如今已經開了靈智,曦元一口一個“醜八怪”的喊她,雲眠當然不會不知道什麼意思。
她的尾巴不安地拖在地上,有點難過地問道:“我額頭上的胎記,是不是很招人討厭呀……”
聞庭稍愣。
他當然不覺得雲眠額間的紅印難看,但見她這般神情,想了想,才說:“……你覺得我額間的紅印難看嗎?”
雲眠一呆,趕緊拚命搖頭,急得青丘官話都冒出來了,慌張地嗷嗷了兩聲。
“我也是一般的……”聞庭回答,“我不覺得你的胎記有什麼不好之處,而且我覺得你……”
聞庭本來是順勢說話,但話到嘴邊才忽然感到些不對,隻可惜這時再收住也有些不對,隻得繼續道:“……你很好看。”
“嗷嗚!”
雲眠聽到聞庭的形容時懵了一瞬,但轉瞬就高興起來。哪怕她知道聞庭很可能隻是安慰她,卻依然感動極了。
雲眠湊過去,用力蹭蹭聞庭的下巴,親熱地往他身上窩。
聞庭被她蹭得晃神,腦海中卻浮現出彆的念頭來。
其實關於剛才曦元的話,他亦並非全然沒有在意的地方。
聞庭微頓,問道:“說起來……剛才那隻紅狐狸說你是少主夫人,是什麼意思?”
雲眠歪了下頭。
聞庭卻蹙起眉頭,提起這個話題,好像不需他極力回想過去的記憶,腦袋仍舊會隱約有鈍痛之感,讓他有點眩暈似的不舒服。
但他還是繼續問道:“還有……你們老說的少主,還有少主侍讀,又是怎麼回事?”
“少主是狐主大人和狐主夫人的獨子呀。”
雲眠回答道,因為聞庭先前沒有表現出過對常識問題不知道,所以她聽他這麼問,還詫異了一瞬。
她說:“原來少主是要到弱冠才定親,三年後才會在擇狐宮入室弟子的時候一道選和他一起讀書的聽讀弟子的,但是聽說這一次少主的天資很好,和我們同齡卻已經要曆靈仙劫了,靈仙劫一旦開始,就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夠結束。狐主夫人怕等少主回來再按部就班地挑選定親人選和同讀弟子會太被動,索性在今年就直接都選好……”
雲眠對這些事其實也懵懵懂懂,都是從小月那裡聽來現學現賣的,但聞庭問起,她就都老老實實地告訴他。
聞庭頭暈欲裂,但聽雲眠說完,還是愕然了一下,道:“……所以,你選上了少主夫人?”
雲眠點點頭。
聞庭問:“……你和少主以前就認識?感情很好嗎?”
“沒有……”
雲眠恍惚地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是她這幾天第一次被問了,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被選上了少主夫人,糊裡糊塗的,隻好說:“我沒有見過少主,隻在狐宮裡擱著屏障看過一次,但那一次已經是定下來以後了……”
聞庭聽她的答案亦覺得慌,一愣,下意識地問道:“雲眠……你明白何為夫妻嗎?”
“嗯?”
雲眠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應當就是日後要花更久和少主一起修煉吧,即便從狐宮出師了,也還要繼續跟少主一起修道……彆的就不太清楚了。”
她將自己知道的答了,然後轉向聞庭,好奇地問:“那你知道嗎?”
“我……”
問題被拋了回來,聞庭下意識地想開口,但張開嘴才發覺他實際上亦答不上來,搖搖頭說:“我亦不知。”
“噢……”
雲眠似懂非懂地點頭,但也並不很失望。
她本還想再聊,可這時卻見一直在強打精神不要露出異狀的聞庭繃不住晃了一下身子,雲眠立即就慌了,圍著他亂轉。
“……我沒事。”
聞庭連忙說。
他是有點不適,但也沒有雲眠表現得這麼誇張,而且不再講之前的話題後,已經好了些。
可是雲眠哪兒敢耽擱,急道:“你是不是腦袋不舒服呀?我們先回家裡去吧,可能睡一覺就會好了……”
聞庭頷首。
雲眠著急地要背他回去,聞庭隻得哭笑不得地拒絕,說:“……我能自己走,沒到這個地步,你背我回去得可能還慢了。”
“嗚……”
聞庭這麼說,雲眠隻好失望地低下頭,改為一路仔細地看著他,聞庭一看上去有不舒服的地方,就上去扶他。
等兩人好不容易一起回到狐狸洞裡,雲眠趕忙催著聞庭到洞裡趴下,然後自己急著去生火給他取暖。
然而雲眠剛剛轉身要走,在聞庭無奈地屈身準備趴下時,她眼角餘光瞥到他身上隱約一抹紅色,忽然愣住了。
“嗷嗚?”
雲眠著急地轉回來,一下湊到聞庭麵前。
她小心翼翼地用額頭撥開聞庭身上的毛發,等看到裡麵的情形,瞳孔微縮,嗚咽的聲音都有點帶了傷心的哭腔。
聞庭見她中途轉回來已覺得不好,但隻得無奈地給她看。
曦元畢竟是青丘萬千名剛化形的小狐中千挑萬選出來的佼佼者,且是狐官對他的個性捶胸頓足,卻還是忍不住萌生惜才之心將他放入候選人中的……毫無懸念的第一名。
儘管聞庭是壓倒性地贏了,但曦元最後那一下全力一擊其實也……並未抓空。
此時,隻見聞庭雪白的毛發底下,有幾道一看就是狐爪生生留下來的血痕,根根分明,血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