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次人身相見還是人身考試那會兒, 雲眠那時沒認出文禾,但還記得曦元、文禾和青陽三人的臉,現在屋內隻有文禾一人,倒是對得上了。
文禾在這時見雲眠也有些尷尬, 清了清嗓子,說:“……我剛才已經見過這裡的狐官,她說隨她修煉術法全部都要用人形, 所以我才提前化了形, 正在這裡等待。”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
雲眠認真而感激地點點頭, 便跑過去在離文禾稍遠的位置端正坐好。雲眠閉上眼凝神, 轉瞬便變化成人身。
文禾在看到雲眠化人的一刹, 呼吸便是一窒, 頗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不敢看她, 但眼光到底收斂不及, 眼角還是瞥到一片驚鴻。
雲眠身上還是那一身白衫, 簡單柔軟的棉布料子, 烏黑的秀發垂在身後, 因拜月後已是青丘人,她額間係著紅繩拴著金珠, 金珠正好嵌入眉心那三瓣靈秀的紅蓮中。一縷碎發掉到鬢邊, 她輕輕抬起袖子,往耳邊撥了撥。
明明隻是簡單尋常的動作, 雲眠做來卻也有幾分不同。
文禾慌忙假作沒有在意地低頭整理鋪在地上的筆墨紙硯,埋著頭掩飾。隻是等紙筆收拾好後仍是心緒未平,他為了平心靜氣不去注意雲眠,趕緊提筆開始默寫青丘道經。
雲眠卻未察覺有什麼異狀,眼角餘光瞥到文禾在那裡飛快地寫東西,疑惑地歪了下頭,見對方是筆尖迅速地在默寫心訣,頓時震住。
文禾竟然連早晨等先生的時間都不放過,這麼爭分奪秒地在學習!
雲眠驚覺自己思想覺悟沒有文禾高,而且恍然意識到他們今天雖是來學習術法的,可還是同平時一樣需要做筆記,麵前不能空,趕忙翻小布包將自己的紙筆也拿了出來,想了想,也開始默寫青丘道經!
文禾寫著寫著感覺到自己身邊有動靜,回頭一看,不想卻見雲眠不知何時也寫起來了,而且寫得飛快,渾身還燃燒著熊熊鬥誌!文禾一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莫名覺得不能輸,連忙又低頭奮筆疾書起來。
於是等負責授課的年輕狐官回來時,就看到主位狐官今日托她教導的兩個小狐狸都已經化好了人形、麵前攤好了紙筆課記,正在競賽一般爭先恐後地瘋狂默寫心訣!
年輕狐官一愣,笑道:“你們兩個很有精神嘛。”
雲眠和文禾動作皆是一頓,都抬起頭來。
雲眠看到先生來了就很高興,歡快地擱下筆朝她看去。文禾就沒雲眠那麼活潑了,他寫得手臂極酸,但因畢竟是要聽課,還是揉揉手腕坐好。
負責教導他們兩人術法的是個年輕友好的女狐官,她說:“主位狐官大人命我從今日起教導你們二人術法,你們兩個的情況大致我也已經清楚……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便像這般到我這裡來。”
“是。”
雲眠和文禾一齊行禮道。
雲眠惴惴不安卻又好奇地打量著對方。他們在書塾時其實都還沒怎麼學過術法,雲眠會用的術很少,而且都是很簡單的,可聞庭、曦元,還有青陽和文禾卻都顯得輕車熟路,第一次這麼正經地隨先生學仙術,她心裡是有點緊張期待的。
女狐官閒話也不多說,直接了當地要開始授課,道:“你們將手伸出來。”
雲眠不解地將雙手攤平伸了出來,文禾起先也伸了,但還不到一瞬就又縮了回去。他麵上一紅,有些尷尬地道:“先生,我平日就很不善鬥術,仙法學得可能要慢些,我到時若跟不上,還望你莫要失望……”
女狐官一怔,繼而笑道:“無妨。我已聽主位狐官大人說過,仙術大多本就不是打架之用,你大約是因為平日裡相處的朋友都格外善於將術法用在競鬥上,才會有這般誤解吧?”
“……誒?”
文禾詫異。
“主位狐官大人若是要讓你們學鬥術,就不會命我過來教你們了。”
女狐官微微淺笑,一邊說話,一邊抬起手臂,兩手並用,一人一邊在他們兩人掌心上寫寫畫畫,不久竟是同時在他們手上用出兩個仙術來!
雲眠掌心有一道溫和的仙氣在不停塗繪,不久掌中一暖,她吃驚地看著自己兩手上方浮出一幅懸空的畫麵來!那是一幅鄉林畫麵,不時還會變化,有山高水低起伏錯落,花紅柳綠栩栩若真,不過縮得小些。
女狐官道:“仙術萬用,你們年紀尚小,才會隻當鬥術。現在青丘太平,你們日後許是不會有機會上戰場,但待日後長為成狐,無論在何處就職,都避不開仙術。例如農耕之時必要的作風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