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禺山與青丘山互通往來已是慣例, 多年來皆是如此。況且,這亦是鳳主和凰後的意思。”
小鳳凰身邊站著的青年男子回答道。他雖亦是人形騰雲,卻比小鳳凰高上許多,衣著打扮都有幾分南禺山仙官的樣子。
“我們對抗惡妖之時, 青丘對我們多有幫助。若是和平時期,每年青丘也會派小狐狸到我們南禺山來修煉一段時間……於情於理,我們禮尚往來都是禮貌。”
“道理我當然清楚!”
小鳳凰聽了男子的話仍是不快, 著急地說:“我並沒有看不起青丘的意思, 可是即使非要禮尚往來,我們為什麼不能去青丘城?!”
他撇了撇嘴, 嫌棄道:“青丘東山……那是什麼鬼地方?!哪兒有讓我們從南禺仙城主城來, 卻送到旁山裡去的?!南禺山和青丘山互通往來, 明明曆來都是去青丘城的!這種偏僻的山, 誰知道是什麼樣的鄉下?還有那個學堂, 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 想也知道裡麵肯定是些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狐狸!我堂堂南禺山仙城的世家子, 憑什麼非要和一群鄉下狐狸一起玩泥巴?!”
“……錦鴻!”
青年男子聽他滿口抱怨, 哭笑不得。
他說:“你莫要再說了, 這也是凰後娘娘親力促成的安排。當初青丘仙境的主位狐官提出要另將一批鳳凰領往青丘東山的時候, 鳳主大人還多有猶豫,是凰後娘娘立刻亮著眼睛答應了, 還拍板說如此甚好!青丘的主位狐官原先準備好的一筐勸說說明之詞, 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這件事顯然小鳳凰也知道,他當即一噎, 半天才小聲埋怨:“這到底為何……明明是鄉下地方……”
青年笑道:“誰知道,青丘的主位狐官亦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或許是那青丘的東山頭,卻有與其他地方不同之處吧。”
小鳳凰心裡仍是委屈,可卻知再怎麼樣不能責備凰後娘娘,此番南禺山與惡妖一戰,全憑凰後娘娘舍身扛鼎,兩次都險些真成仁了。
他氣得跺了跺腳,難受地說:“姑母她怎麼能……”
說著,他不無羨慕地看向青年,翻了個白眼道:“你和我兄長就好了!一個能直接去青丘城,一個可以待在家裡!難怪你們能說風涼話,還可以教訓我——”
青年苦笑道:“你兄長是年紀不合,凰後娘娘倒是想改個年齡把他送來呢……至於我,你又不是不曉得,我是有要事在身的。”
說著,青年麵露愁慮之色,放輕了聲音,說道:“南禺山如今剛剛戰畢,我們雖說是贏了,可惡妖燒毀破壞的山田農莊一時半會兒卻恢複不過來,南禺山戰中也終究是誤了許久農時……現在舉山上下糧食匱乏,仙城尚且能維持,但南禺山全山是什麼狀況,你心裡也清楚……我們與青丘即便曆來關係甚好,但戰時已有不少事麻煩他們,這般求人雪中送炭的事,終究隻能腆著臉去的。”
“我……”
小鳳凰聽他這麼說,也有點擔心,問:“……有這麼嚴重嗎?”
青年笑答:“硬要說……其實還好。隻是旁的也沒有什麼,唯有缺的一味鳳凰仙草極為要緊。正如青丘狐狸拜月化人要銜月桂枝一般,我們的小鳳凰要化人時也要用點燃鳳凰草的火才能涅槃……偏生那些惡妖之前故意毀了我們數片鳳凰草地,今年鳳凰草數量完全不夠,要是缺了鳳凰草,今年會有許多小鳳凰化不成人身,拖到明年,就會變成兩批小鳳凰一起化身,鳳凰草的需求又會翻倍,也耽誤修行……然而鳳凰草雖說長得還算快,卻隻有我們和青丘山兩地仙境的土壤能夠種植……”
說到此處,青年的表情已不由凝重,他憂心忡忡地道:“可是青丘這個季節是不種鳳凰草的,他們平時也從不大批種植,也不知能不能求得到……還望狐主與狐主夫人願意幫忙……”
青年說得如此擔憂,小鳳凰也一時不敢再抱怨了,隻能抿著唇,委委屈屈地站在一邊。
不過小孩終究是小孩子,不大耐得住心性,等飛到青丘境內,他已重新任性起來,挑剔地對著所謂的東山左看右看——
青丘東山雖不是主峰,但畢竟是仙境靈峰,又正值春時,處處花紅柳綠,浮滿仙靈之氣。
青年瞥著小鳳凰的神色,揚眉道:“如何?是不是其實還不錯?”
小鳳凰卻仍是懊惱,氣惱地道:“這不就是尋常山野嗎!如何比得上南禺仙城!我——”
小鳳凰說得激動,青年正無奈地要安撫他,卻忽然聽這位小少爺忽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刹那間自己詭異地噤了聲。
青年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一隻眉間帶紅印的小白狐正歡快地叼著一隻葫蘆,一邊搖尾巴一邊從山林間跑出來,看起來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穿過層層樹木從山林裡跑出來的地方,正好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流。
雲眠是出來打水的,她將葫蘆小心翼翼地放到小溪邊,葫蘆口對準水流,很快就咕咚咕咚地灌了大半葫蘆的水。她將葫蘆口仔細地塞好,將葫蘆放到一邊,然後探頭到小溪邊,歪著腦袋跳來跳去地看自己的耳朵。
不同種族看彆的種族總是稀奇的,更何況雲眠生得很是靈性漂亮。小鳳凰竟是看這隻跑來跑去的小白狐看得呆了片刻,才愣愣地問道:“這個……難不成就是這邊住的狐狸嗎?”
青年亦很吃驚一到青丘這邊,第一隻居然就能看到這麼漂亮的狐狸,他當然知道不是所有狐狸都長得這般的,但還是頷首說:“……應當是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