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鴉雀無聲。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不止是周圍毫無準備的小狐狸,就連正準備和鳳族武官說話的雲眠都嚇了一跳,她的耳朵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身體沒有保持住平衡往後一跌,咚的一下坐在地上。
然而此時此刻,就連趴在地上的鳳族自己都完全是震驚的。
……什麼鬼?!他們怎麼就忽然趴在地上了?!為什麼就變成原形了?!怎麼回事, 他不就跟著乾笑了兩聲嗎?!
不同於視野直接的武官, 後麵的幾個鳳族士兵其實並沒有發覺是雲眠的鈴鐺有異,他們隻感覺到一股強盛的鳳氣忽然就鋪天蓋地地湧了過來, 將他們死死壓住, 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地被變作了原形!然後丟臉地匍匐在地上, 對年紀不足自己一個零頭的山野小狐狸行了大禮!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 連雲眠漸漸回過神來, 都分不清自己該不該上前扶他們一下。
場麵一時凝滯。
“這、這是怎麼回事?”
錦鴻在自己院子裡看到眼前這一幕, 驚得冷靜儘失。
他剛才的動作慢了幾分, 從錦鴻的視角望過去, 就是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什麼前情, 便看見他在青丘東山的學堂中有過衝突的那隻叫雲眠的小白狐, 忽然朝他們鳳族的天官嗷了一聲,然後他們平日裡最為英武的鳳族武官和士兵, 就像毫無攻擊能力的小鵪鶉一樣毫無征兆地被變成了原身, 然後用最恭敬的姿態伏在了地上!
雲眠鈴鐺的鳳凰氣息是有範圍的,錦鴻的位置感覺不到天鳳神凰之氣, 隻能看到表麵,驟然見此一幕,難免大驚失色。
錦鴻身邊的青年看著亦是吃驚,但麵上卻要沉穩許多,說:“好像是與那隻小白狐的身份有關吧!我聽到他們在講,那隻小白狐狸好像是青丘的少主夫人?”
“……少主夫人?”
錦鴻愕然一怔,下意識地又朝那個方向望去。
他問:“舅舅,你修為要來得好些,聽得到他們之前在說什麼嗎?”
“聽得見。”
青年頷首。
但鳳凰論聽力天賦不及仙狐,他們離得又有些遠,縱使青年反應比錦鴻快些,也沒有聽得太明白。他隻道:“好像是那些小狐狸有事想要進來找狐主的狐官,但是我們這邊的武官不讓她們進來,於是抬出了少主夫人……不知不覺就吵起來了。這些武官和士兵相當無禮,不小心惹惱了那個小少主夫人,剛才也不知少主夫人是做了些什麼,竟然讓他們一下子服輸就行了大禮……”
說到這裡,青年微微蹙了蹙眉頭,不耐地道:“嘖,怎麼又是這家夥惹事,看他這個囂張的樣子,昨晚八成又是吃了酒!早知道就不該將他帶過來……”
錦鴻卻是不認識,好奇地問道:“這人是誰啊?”
“……一個下級武官。”
青年有點厭煩地回答。
“本是看他修為不錯,讓他一起過來見見世麵的。誰想到他平日裡在南禺山就頗有些不可一世,到了青丘竟還是這般做派!我們如今是客,哪怕不知對方身份,也該有些客人的禮貌,他怎能如此——”
說著,他斜睨錦鴻一眼,說:“目中無人、不知收斂、狂妄自大……跟你一模一樣。”
錦鴻:“……”
錦鴻稚嫩白皙的麵頰一瞬間就紅了,辯解地跺腳道:“哪裡一樣了!我比他漂亮多了!而且,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們吧?這邊明明都是山裡鄉下,離青丘城那麼遠,誰能想得到這個地方的山野狐狸會是……”
“不過……”
錦鴻說著說著又有些猶豫,遲疑地望著雲眠。
“舅舅,那隻小白狐真的是少主夫人?!”
這個時候,隻見雲眠安靜地窩在地上,無措地抖著耳朵,像是有點懵了,好像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似的。
青丘的少主夫人是什麼意味,錦鴻心中當然不會不清楚,儘管青年這樣說,錦鴻心裡還是驕傲地有幾分不信。
然而青年並不是太有心思耐心回答他的問題,隻含糊地說:“……可能吧。”
青年這會兒看著一群鳳凰伏拜雲眠,其實亦是相當驚訝。他對這群鳳凰的性格多有了解,曉得這群鳳凰的領首武官是眾多鳳凰中最為蠻橫跋扈之人,因他極為驕傲自大,連帶著手底下的士兵也跟著他我行我素,囂張得很,然而這群往日最為凶悍難訓的武官士兵,竟然因為雲眠幾句話全跪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