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鴻那邊見雲眠搖頭,卻是頓時生出一種絕望之感,他掙紮了老半天,終於還是視死如歸地自己咬了一撮,閉著眼睛嚼來嚼去。
好苦!
錦鴻被苦得一個哆嗦,他不禁詫異地看了雲眠一眼,要是雲眠事先告訴他這麼苦的話,他是肯定不會放到嘴裡去的……雲眠肯定知道,但她剛才就像沒事人一般,幫他嚼了?
錦鴻心中生出一絲異樣,他苦著臉將雲眠給他的草藥嚼了,皺著眉吐出來,相當勉強地敷在額頭上。
倒是的確冰冰涼涼的,傷口馬上就不疼了。
錦鴻想了想,十分委屈地變成小鳳凰。
錦鴻的原身幾乎就還是雛鳥,翎羽都沒長全,跟那天被聞庭吹成原形才讓大家看到的花枝招展的青春期鳥們不大一樣。
雲眠好奇地看了看錦鴻的毛色,有點判斷不出長滿羽毛會是什麼樣子,問:“聽說鳳凰是五色神鳥,你是什麼顏色的鳳凰呀?”
提起這件事,即使錦鴻額頭還疼,胸口卻亦忍不住挺起了幾分了,自傲地道:“當然是金鳳!最漂亮的那種!”
說著,錦鴻古怪地看了雲眠一眼,道:“你不知道嗎?我的祖父是戰績赫赫的先代鳳主!姑母乃是今代戰凰凰後!前些日子剛結束的鳳妖大戰,我姑母力戰群妖,一人便可橫掃千軍!祖父如今雖不主事了,但還在南禺仙城書殿中教導弟子,我兄長如今剛滿十六,已經可以去東山!我家代代都是羽翼極為豐滿華麗的金鳳凰,鮮少有異色,並且相當善戰的,不為鳳主便為鳳將,我日後,定是也會如此!”
錦鴻說得激昂,不自覺地挺起了羽毛還沒長滿的小胸脯,將頭羽豎得高高的。
雲眠不了解南禺仙城,因此對錦鴻的話一知半解,但也的確聽得出顯赫,敬畏地點了點頭,說:“好厲害!”
錦鴻自覺很有麵子,驕傲地抬起下巴。
這時,雲眠思索片刻,又問道:“那你到底為什麼非要待在青丘城或者南禺仙城呀?”
錦鴻一頓,視線有點心虛地移開,嬌氣地抱怨道:“到處都是樹,到處都是泥,路又不好,好臟!走一小段衣服都沾灰了。書塾又舊又破,除了你們個彆幾個,弟子素質亦及不上仙城,很難學到什麼東西,這還不夠嗎?”
雲眠為難地說:“可是主位狐官大人明明已經來了呀……”
她想了想,心知錦鴻其實也早就知道自己的理由有許多站不住腳,隻是他和其他人不同,年紀太小,孩子氣上來了是沒法與他說理的。
雲眠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然後跳了一下,道:“你跟我來!”
說著,雲眠飛快地往深處跑。
錦鴻一愣,趕緊拍拍翅膀追了上去。
不得不說的確是原身更適應森林的環境,錦鴻還是小鳳凰,穿梭起來十分方便,而且一飛高,視野頓時就開闊了不少,他可以輕易從樹林的間隙裡飛過,還能看到跑來跑去的雲眠。
看著雲眠跑了一陣,錦鴻忽然注意到了什麼,一愣,意外地道:“雲眠,你好像對這個地方很熟?”
“嗷!”
雲眠不好意思地說。
“我秋天找果子吃的時候會跑得比較遠,這裡也來過的嗷。”
少主夫人……找果子?
錦鴻迷茫了一瞬,但這個時候,雲眠卻到了目的地,高興地停了下來,說:“到了!你看,這裡是不是很漂亮?”
錦鴻出神刹那,在一瞬衝出了最後一層阻擋視線的樹葉,陽光驟然印入眼中,待畫麵明晰,便是錦鴻亦不自然地失了神。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高處,印入眼簾的,是一整片花海,還有花海深處,被夏花環繞的一片瀑布。
漫無邊際的亂花刹那間入眼,即便是錦鴻亦不禁覺得震撼。如今天氣已經炎熱,但瀑布的雨珠飛濺而起,好像一瞬間就清涼了不少。
錦鴻當然知道他們始終處在仙境之中,但像是到此時,他才忽然恍惚記起了這件事來。
雲眠開心地說:“像這樣的地方,應該不會再覺得泥沙多不舒服了吧?你不喜歡青丘東山,我到時可以尋幾個休息日和聞庭一起帶你轉轉……”
說到這裡,雲眠抖了抖耳朵,略有幾分遺憾地說:“其實我家附近的鏡子湖也很漂亮的,若是離得近的話,就可以帶你看看了。”
她認真道:“南禺仙城和我們這邊教得東西可能的確有所不同,但修煉是在什麼地方都可以修的,更何況主位狐官先生已經來了……你如果隻是單純不喜歡這裡就不修煉的話,反而落下的會更多。先生說過仙術也是講究環境的,在不同地方的用法不同,南禺仙城特意讓你們到這裡來,肯定也是覺得換換地方能學到不同的東西……”
錦鴻飛了出去,在瀑布前飛翔了一圈。他飛得很高,水珠濺到了羽毛上,居然覺得清爽暢快,待飛完一圈,他又重新在雲眠麵前落下,麵上一紅,說:“好煩!你不要給我講大道理。”
錦鴻說是這麼說,態度卻軟和了許多。
“不就是修煉嗎!我修煉就是!”
他撇著嘴。
“這裡的確……還挺漂亮的。”
錦鴻大約是真的以前沒出過城,好奇地在周圍又飛了好幾圈,過了好久才拍著翅膀喜滋滋地回來,他看到在草地上等他的雲眠,頓時麵上滾燙。
錦鴻大約是覺得他固執這麼久,這麼輕易就被雲眠哄好,還暗暗準備去和其他人好好相處挺丟臉的,他倔強地抬了抬下巴,試圖找回一點主動權來,問道:“我的事說完了……那你呢?你又是怎麼回事?”
“嗷嗚?”
雲眠疑惑地歪了下耳朵。
錦鴻拍了拍翅膀,焦急地道:“就是那天在東仙宮的事!你們到底說了什麼呀?為什麼我舅舅聽完以後那麼吃驚!還有那些武官怎麼回事,我們鳳族的武官怎麼忽然都跪下來了?”
雲眠回答:“沒有什麼特彆的,就是我們想要進去見主位狐官先生的事呀。鳳族天官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雲眠的確自己都對這回事雲裡霧裡的,她努力回憶了一下,老實道:“主位狐官大人說可能和我的鈴鐺有關,但具體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啦……”
“鈴鐺?”
錦鴻卻是不信,這個鈴鐺雲眠一直就掛在脖子上的,時響時不響,他沒看出特彆來。
錦鴻輕哼一聲,一邊下意識地湊近打量,一邊隱約有點驕傲地道:“你的鈴鐺能有什麼本事?不就是……”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剛靠近到看清鈴鐺上的花紋,當即就驚得變了臉色。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