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2 / 2)

“去、去集市嗎?”

雲眠聽到聞庭的提議,既有點好奇,又有點慌亂。

可是聽到聞庭要特意給她買衣服,她忙說:“我其實沒關係的呀,而且現在夏天也快要過了,我再適應一下就好了,也沒那麼難受的……”

聞庭說:“你現在身量還在長,身上的衣服即使現在還能穿,也沒辦法穿好幾年,終歸日後還是要添置的。”

“可是你也沒怎麼添過衣服呀。”

雲眠擔心地說,但片刻後,她又顯得頗為愧疚。

“況且仙草的種子都是你跟主位狐官大人要來的,我做的事很少……”

“我不要緊。”

聞庭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道,但他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和雲眠差不多的話,他這般說,雲眠肯定不會滿意的。

他一頓,環顧四周,看了看作為兩個人的家來說略顯空蕩的屋子。

聞庭說:“外麵的作物都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種的,理應一起使用……另外,除了你的衣服外,還要想辦法買點生活用品回來,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錢。總之等這一批仙草成熟再說……我們種的時候沒怎麼考慮售賣,還不一定能賣得出去。”

雲眠聽得微愣,她跟著聞庭往四周看。

因為雲眠生活簡單,其實她原先並未覺得屋子裡缺什麼東西,但同當初住過的東仙宮房屋相比,確實談不上齊全。聞庭這麼一說,雲眠便覺得的確有點需要,乖巧地點頭道:“噢,原來是這樣。”

聞庭看她小鳥啄米似的點頭方式,稍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

接下來數日,他們還是隨主位狐官先生到那個廢棄的村莊中去,修複村莊的樣貌、重新整頓田地。

小狐狸們興致都很高,工作亦完成得比想象中快,村莊大約在三五天就已經稱得上是煥然一新。

雲眠和錦鴻不久就修葺好了他們任務範圍內的屋子,然後又去幫彆的小狐狸和鳳凰們的忙。主位狐官大人給了他們不少東山頭的居民常種的種子,在仙氣的滋養下,沒幾天就冒出了嫩綠色的尖芽,令廢棄的田地看上去竟有勃勃生機。

聞庭仍在天空中,看著小狐狸們在地麵上工作,他儘量保持著專注,但他的目光卻還是時不時會不自覺地落在雲眠身上,偶爾覺得心不在焉。

這時,主位狐官先生掃了掃聞庭的樣子,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今日的功課,拿來給我看看。”

主位狐官先生說的是他這些日子讓聞庭在天上專注於總體情況,並且成文交給他的總結。這幾天聞庭每天都會上交一份,讓主位狐官大人評點。

聞庭素來都是當天做好的,他修為不錯,可以在雲上以仙氣書寫,這一日亦早已寫好,見主位狐官問起,便從袖中取出,恭敬地遞給先生。

冬清淡然地接了過來,握在手中翻看。

聞庭謙遜地立在一旁,看主位狐官先生沉靜地讀文章,但他等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問道:“先生。”

“什麼?”

“書塾內就讀的靈狐這麼多,還有從南禺仙城來的鳳凰,您為什麼特意說我與其他人不同,需要全局觀?”

冬清未答,甚至連眸子都未從卷子上離開,他沉默片刻,隻問道:“這幾天你在此處觀看,可有什麼感悟?”

“我……”

其實聞庭的想法,大抵都已經成文寫在功課上,但既然主位狐官先生問起,他還是回答道。

“大家平日裡雖總在一起,學得亦是相同的東西,但在真正運用的時候……反應很不相同。可能和家裡教的內容有關,可能和性格有關。偶爾也會有人因意見不同發生口角,單從長遠來看,有時候實際上不同方式未必有優劣一說。另外,不同人擅長、適合的事情可能不同,但他們自己興許發現不了……從遠處看,要來得直觀許多。”

聞庭說:“在天上的感覺……和身在其中的感覺很是不同。”

主位狐官先生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從外看和身在其中,感覺自是不同的。你日後,做出重大的決定時,切記勢必要從全局來考慮,能找到最好的方式當然最好,但這世間未必事事都能兩全,到難以抉擇的時候,要斟酌有所取舍。”

聞庭一怔,主位狐官先生一下說得非常嚴重,他儘管大致明白意思,但不知他為何要對自己講得這麼深,難免有些許迷茫。

然而主位狐官先生說:“你繼續看吧,像這般看其他人實際演練、即便做出錯誤判斷也不會有嚴重後果的機會,日後到了青丘城中也未必常有,你多加琢磨。”

說著,主位狐官先生便緩步離去,聞庭發覺先生直到最後也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還想再問,可冬清修為頗高,走得飛快,等他回過神來,竟已經追不上了。

聞庭頓住,隻得作罷。

隻是他眉頭一蹙,微微扶了下額。

他一直跟著主位狐官先生修煉,一年以來修為其實進步了不少,他近日常常試著回憶,但頭疼得愈發頻繁,亦愈發厲害,偶爾會感到難受。

聞庭平日裡儘量少提起,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在意自己以前是何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反而越來越在意。

……另一頭,冬清也未時時都在村莊附近看著小狐狸們,他麵無表情地往另一邊走去,隻在路過雲眠附近時,步子稍頓一刹,看了她一眼,這才繼續往外走。

冬清進了村莊中一間他事先準備好用於休息的屋子,一展衣擺坐了下來,從袖中取出一卷名冊攤開。

今日平日裡隨侍冬清的狐官亦在,他看到冬清將名冊打開,便有幾分好奇地問:“先生,這是什麼?”

冬清答:“記錄。”

運用仙術亦算是考核的一種,冬清自然做了記錄,同時,對於他格外在意的學生,難免會寫得詳儘幾分。

他剛才已經考過聞庭,這會兒便是想看其他人,他隨手翻了幾頁,目光一掃,然後視線落在了“雲眠”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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