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問:“我昨日聽聞你說你隨青丘的旭草仙子學習醫理草藥,會診脈,已經能隨師父坐診了。旭草仙子的醫術在山海之內都頗有名聲,我有些好奇,你可否替我診上一次?”
“……好。”
雲眠一愣,點點頭。她心中仍有些疑慮,塗山仙主是仙境之主,又是青丘的客人,如果是想要讓師父診脈,直接去前殿尋師父便是,不知為何要來找她。不過雲眠還是應了下來,一邊點頭,一邊往旁邊方便的地方走了幾步。
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就有兩個休息用的蒲團,雲眠把蒲團擺好,說:“娘娘,您在這邊坐一下吧。”
塗山仙主淺笑著挽起袖子,露出一小節光潔白皙的手臂。
後殿本就不是用來診脈的,環境比較簡陋,雲眠勉強才找到了小桌案和一個小墊子,讓塗山仙主將手臂安放在上麵診斷。雲眠將自己的手指輕輕放到塗山女君的手腕上,又將仙氣注入其中,她隨旭草仙子學的是仙界的醫理藥法,方法很多,斷出來的結果也比尋常醫術要精準得多。
醫病講究望聞問切,雲眠認真地摸著塗山仙主的脈摸了一會兒,又問:“仙主娘娘近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塗山女君笑道:“算是有些胸悶。”
雲眠思索片刻,下判斷道:“娘娘身體不錯,沒有問題,但好像是有心事。”
塗山仙主問道:“有多久了?”
雲眠答:“好像才是最近的事,沒有多久。”
塗山仙主又問:“那要如何醫治呢?”
雲眠回答:“這個就要看具體情況了。心病還需心藥治,娘娘如果是有什麼事藏著瞞著的話,最好還是說出來,說出來就會舒服很多了。”
“原來如此。”
塗山仙主看著雲眠,笑得眯了眯眼睛。
“你隨師父學得不錯,我的確是有心事。”
塗山仙主頓了頓,主動說道:“青丘的聞庭少主在十九年前的這個季節出生,於是當年秋季我便率弟子親自前來青丘道賀。那時我隨身帶了一塊天生印有三瓣紅蓮印記的小石頭,青靈石為表,玉石為心,她生在我親手種的仙靈花樹下,沐日月之華。誰知等我到青丘時,按照禮儀讓仙車繞著青丘四山盤旋數圈,在這個過程中,那塊小石頭卻掉了,不知掉在何處。我後來帶著弟子們去找,卻始終沒有找到。”
雲眠聽到“三瓣紅蓮印記”時,不由抖了抖豎起的耳朵。她歪著腦袋問道:“所以您這回來青丘,是特意回來找的嗎?”
塗山仙主笑著望她。
“不。”
塗山女君慈愛地抬手摸了摸雲眠腦袋。
“塗山的狐狸都從石頭中出生,十九年未見,她好像已經自己變成狐狸了。”
雲眠呆住了。
她呆呆地望著塗山女君,過了好久,眼睛才眨了眨,然後又眨了眨。
她抬起頭,從擺在側麵桌子上的一麵小鏡子裡看到自己倒影的額頭上那一抹紅色的花瓣狀紅印。雲眠不由伸手摸了摸,良久才問:“娘娘說的……是我嗎?”
“是。”
塗山仙主頷首。
“本來昨日我也不確定,隻是看到你額間也有紅印,多看了兩眼、有些注意罷了。我今日已經同兩位青丘仙主都說過,是經過了他們同意,才過來看你的。青丘狐狸和塗山狐狸幾乎沒有差彆,但若是細細分辨,仙氣的感覺還是有幾分不同,我剛剛已經仔細檢查過你,你應該就是我十九年前掉的那顆小石頭。”
話完,塗山仙主又執了雲眠的手,歉意地道:“對不起,眠兒。我們當時都沒想到你會生出靈息,化為幼狐,塗山靈石玉石多不勝數,能化作狐狸的卻隻有千萬萬中取一,且判斷不了多少年、何時能夠化形,故未曾料到遺落了你在此。還是昨日見到,我才發覺你有可能是。”
塗山仙主看起來愧疚萬分,但雲眠腦袋還懵著,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塗山的狐狸。事實上,她都沒怎麼想過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好像天生天養,就是很自然的事一般。
雲眠想來想去,憋出一句問:“那我的生日到底是何時呀?”
塗山仙主回答:“我發現你那日是六月廿六,我每日都會去看仙靈花樹,卻唯有那天見到,你的石頭應當就是那日忽然從天地間冒出來的。不過我們塗山狐狸通常都以化作狐身的日子為生日算起,因為從那一日起,才真正有靈息、有生命。”
雲眠垂了耳朵道:“聞庭之前幫我算過,說我是正月出生的,但是具體哪個日子就不知道啦……”
“那我幫你算算便是。”
塗山仙主笑著主動說道。
她算起塗山狐狸的年紀來顯然很是熟稔,修為又極高,她掐指稍微算了一番,就有了結果。
她微笑著道:“算出來了,你生在正月初七,這樣算來,大約是掉出來半年之後,就化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