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扮喜慶紅頂帳子就在不遠處,掛著大燕兩頂紅燈籠,熱熱鬨鬨地等待著他們。
路過篝火旁一片水窪地,紀箏看得清清楚楚。
他與自己豔麗新娘牽著紅綢,卻又被另一個高大男人摟在懷中,兩人一揚裝扮,一樣玄甲,身體曲線完美貼合在一起。
馬蹄踐踏水花猛地打破了虛影。
紀箏一時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在與誰結禮,又要與誰今夜入紅帳。
“聖上。”
一隻溫熱手貼在了他腰外側,沿著玄甲縫隙滑了進去,好似留下了什麼。
明辭越永遠都是恭謹而知禮,哪怕是穿衣都從未有過如此肌膚相親。
紀箏一時失神,隻顧得上吸氣,緊收腰身小腹,耳畔遠遠地似乎飄來了些許字,聽不甚清,“聖上,這是……藥……”
藥?什麼藥?
紀箏回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明辭越,明辭越有些無奈地低頭看著他回笑。
這次紀箏聽清了,他見到這人斂了笑容,一字一頓道。
“恕臣失禮,其實臣並不怎麼喜歡當聖上皇叔,以前是,今天是,一直也是。”
紀箏有些慌亂,“皇叔這是什麼意思?”
他來不及等回複,便被帶下了馬,帳前有西漠習俗,眾人簇擁著撒花飲酒拜禮,明辭越被攔在了外麵,不可能再跟進來,他微微踮起腳,回頭去看,歡鬨人群中怎也找不到皇叔頎長身影。
黎嬰牽著那條紅綢,將他牽進了帳。
紀箏根本無法鬨出動靜,此夜他二人必須合帳同眠,外麵全是西漠人仔細看守聽著動靜。
他身為一個任性無腦暴君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撕破臉,但他邊疆國土不行,他西四州萬戶百姓更不行。
紀箏情緒不高,還琢磨著明辭越最後一句話,往床上毫無形象地大字一仰躺,腿就垂在榻邊。
“今夜朕就洗洗睡了,這帳子滿地都可以搭地鋪,愛妃隨意點彆拘束,老夫老妻了,不用跟朕這麼客氣。”
他打了個哈欠,將帳子裡為數不多被褥,打了個滾,儘數裹去了身上。
已是子夜,奔波忙碌了一天,紀箏大腦不困,眼皮卻困極了,迷迷糊糊有些沉入夢境裡。
忽然,什麼東西纏上他垂在床邊足,繼而是小腿。
他猛地睜開眼,坐起了身。
紀箏驚了,真驚了。
黎嬰分腿跪坐在獸皮而製地毯上,一襲紅紗此時妖冶打開,綻放垂落在粗糙絨毛之上。他就正對著紀箏垂在床邊兩腿間。
紀箏靴子已經被他除下,膝頭被他分開。
察覺到紀箏目光,黎嬰仰起頭回望他,修長脖頸暴露在空氣之中,眼神瞧起來無辜極了,“聖上,是不是還未瞧過臣妾樣貌?”
還未等紀箏阻攔,黎嬰一手將一直以來紅色麵紗摘了下,輕輕叼在貝齒之間。
這一摘,他就可完全無法裝可憐了。
他容貌妖異到極具攻擊性,眼神還是憐弱,嘴角卻已是似笑非笑地勾了起來。
哪怕此刻黎嬰才是屈居下位者,甚至還有打開自己邀請之意,但氣場卻是完完全全顛覆過來。
這種人是生在大漠深處狼崽子,怎麼可能會甘為袍下臣,明辭越話沒錯,他們身上韁繩永遠不能被取下來。
紀箏咽了咽唾沫,小聲:“愛妃不用這麼主動,朕又沒叫客房服務……”
“聖上不是想要一個孩子?”黎嬰打斷他。
他自下攻勢失敗,有些不滿,便起身一步步壓上來,解散了金釵,烏發如瀑而下,“聖上喜歡披發,衣著飄搖亮麗,身材嬌軟,小意可人……”
他手沿著玄甲摸索,“聖上,臣妾哪點沒做到?”
紀箏眼睜睜地看著黎嬰摸索了片刻,笑容淡去,眉頭低低地壓了下來,眼神中隱隱滿是不耐煩,用西漠語低聲嘟囔咒罵了一句。
紀箏明白了,明辭越這玄甲他找不到章法根本脫不下來。
黎嬰語氣忽地淡了下來,“紀朝鳴,自己脫。”
紀箏在床榻後退之際驀地被腰間一物什硌住了,中衣之下,一個小圓瓶。
藥?明辭越剛才說是給了他什麼藥?
酒杯就擱置在榻下,挨在他手邊。
紀箏猛然會了意,精神起來,翻身而上,將黎嬰懟去了床欄邊,學著他模樣輕笑:“結禮喜酒瓔貴妃還沒嘗過滋味呢。”
前門滿是慶祝歡鬨之聲,明辭越從喜帳後窗翻了進去。
雖然給了天子可以迷昏黎嬰藥,但他隱隱害怕依天子性子並不會使用。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陰暗,肮臟,見不得光,不擇手段。
他手裡還帶著一把長弓,放輕腳步,在喜帳內無數軟紗之間繞來繞去。那些為新婚夫婦準備酒宴喜燭刺痛了他眼。
明辭越猛地皺起了眉,撇開了頭。
他忽地聽見了紀箏心跳,自那日跟司天監監正交流之後,他已經極度克製自己不要與天子直視,不要去聽他心聲,也不要去受那心跳乾擾。
此刻,那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
明辭越忽生不祥預感,顧不了那麼多,快步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喜床就在眼前,隔著縵紗,一個背對他身影站在床邊俯身另一個人身上,手還不規矩地四處摸索著。
一瞬間,明辭越腦內空白,殺心煞起,小臂青筋暴起,直接拉滿了長弓,對準了床邊那顆頭顱。
什麼國境外交,什麼西漠皇子,他什麼都顧不了了,眼前這個就是他可以輕而易舉一箭斃命掌中囚。
“皇叔?”那個身影轉了過來,有些訝然,又壓低聲音,衝他招了招手。
紀箏惡劣地咧了咧唇,“朕給瓔貴妃留點痕跡。”
明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