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指不定能有自己的實驗室,那就幸福了。
林厚樸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想回來接我的班。”
林川柏:“我來這裡也是要靠自己的,現在還能原位接替不成。”
“但是有我,你的路子會好走很多,你爸我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是槍林彈雨裡闖出來的,沒有這個功績,上麵沒人,難!難。”
林川柏明白他的遺憾:“小弟呢?”
“你弟弟?你倒是想得開。”他主動提了林天冬,林厚樸看他的眼神變了變。
林川柏:“……我不至於跟小孩子計較,人各有誌,他要是想走這條路,你幫他順理成章。”
不至於跟小孩子計較,就是會跟大人計較的意思?
他們果然還有疙瘩。
林厚樸心裡憋屈,算了算了,就跟爸說的一樣,他彆管太多,管太多,孩子不樂意,那有什麼用,他還以為自己這裡有點東西,孩子會願意遷就幾分,結果,不知道該說他有誌氣好,還是清高不懂事好。
他這心裡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林川柏沒有說話。
麵上這樣說,但是養在身邊的,跟養在彆處的,那肯定跟手指有長短一樣。
他們兩個說話是避開人的,說完了,恢複如常,笑著過起了年,現在大家夥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不禁止私人買賣之後,想要買些豬肉、家禽之類的方便了很多。
這個年,過得比以往都豐盛。
等到這個年過了,他們回了首都,火鍋和鹵味店重新開業,她加大了鹵味批發,賺的錢更多了,看著自己的存款,俞向安準備收拾東西去南方特區的時候,她收到了噩耗,爺爺俞常有去世了。
匆匆收拾了東西,和俞向晏溫如真帶了孩子立刻買票回去。
俞滿生過完一個讓他揚眉吐氣的年,重新回到特區沒多久,就收到了這個噩耗,把支起的攤子交給其他人照看著,立馬買票回去。
他離的近,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沒有想到,爺爺會去的這麼突然。
出門前,他還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讓他有空多回家,怎麼一轉眼就去世了呢?
他去年才開始,今年正準備大乾一場,怎麼爺爺就走了,這樣他就看不到了。
今年有五十多個小夥子跟著他出去闖蕩了,有他們大隊的,有隔壁大隊的,也有他舅舅那山疙瘩裡的。
他成了頭兒。
俞滿生回想自己剛去到特區的時候,那時候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他手上有些錢,不!多,為了支起花銷,他做過不少工作,他去給人刷盤子、搬貨、打雜,後來他去建築工地,起房子,這活他也會啊,又跟著打工身邊偷學了點技能。
到了後麵,他組織起鄉親,自己組織了一支建築隊,接起了單。
他自己就在磚廠裡麵乾活,他還能不知道這房子該怎麼建?
那些大的他心裡沒底,但是這些小的和中不溜秋的沒問題,同時紅星大隊的小夥子多少都會一些,這就成了。
這一有了機會剩下來的機會就更多了。
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往家裡寄工資、寄信、寄東西,家裡的人漸漸的也沒有那麼反對、沒有那麼擔心了。
人多勢眾這話不是假的,光是他們紅星大隊就有十多個小夥子,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就更讓人放心了。
後來他表兄弟也來了,他媽那邊也對他放心了。
而且不比他們這裡有一個造紙廠還有一個磚窯,那邊能夠種植糧食的地方少,大家隻能靠山吃山,很多時候都是用山裡的山貨來代替主糧,日子過得艱難。
舅舅,表兄弟也多,還都長得人高馬大的,打獵是一把好手,乾起活來一點也不賴,這麼多個壯勞力抱團,這還能被人欺負?
俞滿生在特區乾得如火如荼。
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回去,附近的人都轟動了。
為了揚眉吐氣,又因為掙到錢了,大家都花了不少錢置辦東西。
他買了一台電視機回去。
其他人,有的買收音機,有的買手表,錢攢的不夠多的,就買新衣服新鞋子。為著這個陣仗,這個年過的都不安生,因為很多人找上門來,打聽外麵的情況,也有很多不甘心在這裡一直待著,想跟著自己出去乾。
俞滿生回憶起來,自己多高興啊。
隻要人品好的,自己來者不拒。
要是人手多了,就更快做好,更快結算,就能去接更多的單,能賺更多的錢。
三個兄弟,大哥會燒磚,二哥考上了大專,沒道理就自己一個窩囊。
他不高興?
高興。
但是現在回!回想起來,俞滿生隻覺得後悔。
他這個年過的,根本沒多少時間和爺爺奶奶他們相處,都在跟彆人說話,說著他的風光。
俞滿生想著想著,就在車上淚流滿麵,隨即嚎啕大哭。
旁邊的人聽到他哭,叫著爺爺,也想到了什麼,紛紛歎息。
隻能節哀。
俞常有沒了是張菊花發現的,她發現的也晚。
老人上了年紀睡的比較少,張茶花通常很早起來,這一天她跟往常一樣,醒了,就起來去廚房燒火,然後兒媳婦也起來了,一起做好了早飯,要吃早飯的時候,還沒看到老頭子出來,難得睡的晚了,她就叫人,但怎麼叫都沒反應。
她當時就覺得心裡一咯噔,進房間去看,他的身體已經冷了,沒了生息。
老頭子這一輩子前半輩子都在吃苦,後麵二兒子出息了,這日就好過了,等到孫子輩的紛紛成材,還過上了享福的好日子,但是他怎麼就不繼續享福下去?
這好日子怎麼就不多過幾年?
俞常有這年紀沒了,能說的上喜喪了,七十多歲,而且四世同堂,子孫還都出息,有工人、有乾部、有老師,要說起來,他們紅星大隊哪個不豎起大拇指,羨慕他現如今的好生活。
他沒了的消息一傳出去,就有那些支得起事的人來幫忙了。
該通知的通知,該準備的準備。
現在比起之前已經講究一些排場的問題了,俞家的日子過得也好,要是不把牌麵支起來,還難免會有閒話,覺得子孫不孝順,所以對場麵很用心,一樣樣的,都是按照老規矩辦,還把張茶花養的一頭半大的肥豬給宰了,本來這頭豬是預備農忙的時候殺的。
現在就用在了喪事上麵。
現在這時候天氣還冷,能放幾天,俞向晏俞向安他們也沒耽誤,所以回來的時候,還沒出殯。
從火車上下來,不管是大人小孩,都憔悴的很。
雙胞胎他們這個年紀,也懵懂的知道不少事。
現在這是他們經曆的,第一場來自親人的死亡。
死亡,就是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他,聽到他說話。
除了俞向安和俞向晏,俞滿屋也從上海趕回來了。
獨身一人。
這幾年了!,他和阮晨曦也沒掰扯清楚。
不過就從她沒跟著回來這點,他們兩個,估摸著也沒走到那一步。
俞青山一直都是一個比較內斂的人,很少有情緒的劇烈波動,但是在俞常有的喪事上,他沒辦法再保持以往的形象,和俞青保嚎啕大哭。
加上他的子孫、他的弟妹親戚後輩,烏泱泱一片,全是哭聲。
二弟俞常存,他的大兒子就是大隊長俞順穩。
三弟少年失蹤。
四弟壯年夭折,留下一個兒子,也在紅星大隊,平平穩穩的過日子。
兩個妹妹,大妹妹嫁去隔壁生產大隊,不過命不好,還沒娶媳婦進門,就生了一場病沒了,小妹當初日子過不下去,還不滿十歲就給了人做童養媳,後來那戶人家搬走,就斷了音訊。
俞常有他自己是隻生了俞青保和俞青山這兩個兒子,但是這兩個兒子都枝繁葉茂。
老大俞青保,養住了兩個女兒,三個兒子,除了小的兩個,都結婚生子,至少兩個孩子。
老二俞青山養住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除了最小的俞向居,一家至少也是兩個孩子。
這加起來,就能站滿一屋子人。
等到俞向安他們回來,人齊了,送殯進山的時候,彆人看到這一大串人,都暗暗羨慕。
誰能想到呢。
有些年紀差不多的老人還記得,當初他們這一家,上麵的大人沒了,就剩下一串孩子,最大的就是俞常有,也才十多歲,被逼無奈帶著弟弟出去討活路,大家都說他們回不來了。
誰想到,他們四兄弟,回來了三個,還都娶妻生子,眨眼間,就成了這個光景。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初日子過得好的,都敗落了。
俞向安很擔心張茶花,其他人都哭了,發泄了出來,但是奶奶沒有哭,甚至臉上還有笑容。
她是想笑著讓大家不要擔心吧,但是沒有人想讓她勉強笑,寧願她哭出來,把這口氣出了。
有人在她跟前還好,沒人在她跟前的話,她那種呆呆的表情讓人擔心,她的年紀也不小了,要是一個想不開……
俞向安希望能夠勾起一些讓她記掛的事情,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