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蜜糖似癮
(六)
次日, 白珊珊要跟著商遲和江旭等人一道乘專機返回B市。
商遲下午一點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因此,江助理安排的專線航班是上午十點鐘,這天早上八點半, 白珊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鬨鐘就準點兒響了起來。
“叮鈴鈴——”
自幼形成的習慣延續至今,商遲的睡眠極淺。幾乎是在鬨鐘剛響第一聲的瞬間,他就睜開了眼睛。
“唔……”一陣迷糊輕軟的睡音從懷裡傳出來。
商遲低眸,隻見正在他臂彎裡呼呼大睡的姑娘也被她自個兒的鬨鐘吵醒了。她一張小臉兒皺巴成了一個包子,小身子拱了拱,下意識地裹緊小被子往他懷裡鑽,從頭發絲兒到腳指頭都在非常嚴肅地傳達著一個信息——珍愛睡眠, 拒絕起床。
商遲側目,那隻吵著他寶貝兒睡覺的手機還在左側床頭櫃上歡天喜地地叫嚷著, 屏幕朝下,朝上的手機殼上閃閃亮亮幾個大字兒:跪下, 叫爸爸。
商遲長臂一伸,抓起那隻手機麵無表情地摁了兩下屏幕,把鬨鐘關了,又隨手扔回一邊兒。
空氣裡那陣擾人清夢的不明聲響陡然消失。
關完鬨鐘,商遲一手抱住懷裡姑娘不盈一握的細腰,另一隻手在她背上安撫式地拍著,貼近她淺粉色的小耳朵邊上, 輕聲哄著:“乖,繼續睡。”
昨天狠狠疼她到下半夜, 直到她羞憤交加,紅著臉兒怒衝衝地又是撒潑耍無賴又是威脅警告,他才勉為其難放她睡覺。
姑娘早累得不行,閉眼就沉沉地睡過去。
商遲知道她身子嬌,初嘗雲雨哪兒經得住他這麼折騰。
其實,瞧著她一身紅紅紫紫的草莓印兒和連睡著了都掛在睫毛上的小淚珠,他心疼她進骨子裡。
但,就是忍不住。
過去那十年,他每晚躺在床上,都不用看那些照片,就隻是在腦子裡回想起白珊珊的樣子,他都恨不得把她抓過來,關進商府,囚禁在隻屬於他的黑白世界裡,任他為所欲為。
更彆說和她躺在一張床上的現在了。
此時此刻,小家夥乖乖地任由他誆著哄著,不多時,那雙緊皺的小眉毛終於緩緩舒展開。毛茸茸的小腦瓜在他懷裡親昵地蹭了蹭,像隻撒嬌求寵愛的小貓。
商遲勾了勾嘴角,獎勵式地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兒。
這邊兒,察覺到世界重歸一片清淨,白珊珊滿意地露出了一個小甜笑,閉著眼,重新安詳地回到夢鄉。
一秒鐘的安靜過去,兩秒鐘的安靜過去……
寧靜祥和的狀態就這樣持續了近二十分鐘。
突的,
原本已經重新入睡的小姑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唰的睜開眼,一雙惺忪迷糊的大眼睛剛好對上男人清明沉黑的眸。
茫然地眨巴了兩下。
商遲垂著眸,安安靜靜地盯著她。
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三秒鐘後,白珊珊惺忪的睡眼逐漸不那麼迷茫了。她看著商遲,忽然問:“現在幾點了?”
商遲指尖習慣性地沿著她滑膩膩的臉頰來回撫摸,愛不釋手,淡淡地說:“八點五十。”
短短四個字,一下把白珊珊給嚇清醒了。
八點五十?
專機起飛的時間是十點整,從酒店到機場,路上的車程需要四十分鐘,除開安檢值機所需的最短時間,那不是意味著她起床收拾的時間隻剩下十分鐘左右了?
啊啊啊!死了。
腦子裡一番胡七八糟翻江倒海地思索著,下一瞬,白珊珊“嗖”的一下從商遲懷裡彈了起來,裹著被子跳下床,撿起睡袍,連鞋也來不及穿,直接光著一雙小腳丫子就衝進浴室洗臉刷牙去了。
一絲陽光從沒拉嚴實的窗簾外傾瀉進來。
浴室裡乒乒乓乓,乓乓乒乒,跟打仗似的。
商遲安靜地聽著裡頭傳出來的響動,臉色淡淡的,素來冷黑的眸子裡卻染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忽的,
浴室方向傳來一聲悶悶的“砰”,緊隨而來的是姑娘慘兮兮的一聲“嗷”。
“……”商遲臉色瞬間一變,下了床,邁開長腿大踏步地朝浴室走去,邊走邊沉聲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浴室裡傳出的嗓音夾雜著一絲壓抑的痛哼和哭腔,聽著可憐兮兮又委屈巴巴。
商遲人高腿長,沒幾秒人就已經到了浴室門口。隻見穿著件白色睡袍的小姑娘坐在地上,低著頭,左手捂著膝蓋,整張臉蛋兒蒼白蒼白,五官都疼得皺巴到了一起。她似乎想站起來,右手撐著牆麵借力幾次都沒有成功。
商遲蹙眉,上前幾步,彎腰一把把人給抱出了浴室,放客廳裡的沙發上。
“欸誒,我臉還沒洗完……”白珊珊慌道。
商遲沒說話,在她身前屈起一隻膝蓋半跪下來,目光落在她左邊膝蓋骨上。雪白的皮膚不知撞哪兒了,紅腫微青,中間部位的皮膚有輕微的擦破。
商遲眉頭皺得更緊。
他視線格外專注,白珊珊被瞧得莫名心慌,支吾著解釋,“剛才太著急,一不留神撞了一下。這點皮肉小傷,你彆擔心。”
商遲臉色不好看,還是沒說什麼,拉開壁燈旁矮櫃的第三個抽屜,從裡麵取出了一瓶消毒用的醫用碘酒、棉簽。然後捏住白珊珊雪白纖細的腳踝,力道輕柔,把她的腳抬起來放到自己膝蓋上。
“……消毒什麼的等上了車再來吧。”白珊珊計算著時間,一麵又感到苦惱,喪喪又困惑,自言自語似的道,“奇怪。我昨天晚上明明就定了八點半的鬨鐘啊,為什麼鬨鐘會沒有響呢……”
商遲自顧自替她上藥,動作輕柔仔細,眼也沒抬,淡淡地說,“響了。”
白珊珊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商遲說:“我給你關了。”
白珊珊:“……”
白珊珊一臉懵逼,“你明知道十點鐘的飛機,你關我鬨鐘乾什麼?”
消毒完,商遲把沾了碘酒的棉簽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俯身貼近她擦破皮的小膝蓋,調子低柔,“現在還疼不疼?”
“……好多了。”白珊珊說。這個姿勢,她坐在沙發上,他半跪在地上,自己一隻光禿禿的沾著水跡的臟腳丫還踩著他的膝蓋……好尷尬啊。
她臉上更熱,無意識地把腳往回縮,卻被商遲手上下力給製住。他捏住她的腳踝不讓她躲,像要為她減輕疼痛,低頭,往她的破皮的傷口輕輕地吹了吹氣。
這個舉動,商遲做起來隨意自如,仿佛隻是一件理所當然再自然不過的事。白珊珊卻被他撩得整個人都要著火,連忙清清嗓子看向彆處,繼續之前的話題。
她問:“你為什麼要關我的鬨鐘?”
商遲眉眼如常,答道:“你昨晚太累,應該好好休息。”
聽見“昨晚太累”四個字,之前種種令人臉紅心跳不敢回憶的記憶瞬間如潮水般湧入白珊珊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