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寶貝?”霍舟有點無語。
蔡瀾山也搖搖頭:“報案的人嚇了個半死,結結巴巴也沒說清楚,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對了,聽說楊隊快回來了?”
楊隊是緝毒支隊的支隊長,許曜的頂頭上司,前段時間帶隊辦理一起跨國販毒案,追蹤毒販一直到M國,已經出去好幾個月了。
前幾天傳回好消息來,他們聯合國際刑警已經找到了毒販組織的老巢,這次的行動大獲成功。
這事局裡的人都知道,緝毒支隊那幾個人天天跟過年似的。
霍舟點點頭:“嗯,應該就這幾天吧。”
“聽說楊隊還受傷了,林局準備替他申報二等功。”蔡瀾山語帶羨慕,小聲道,“看來楊隊是很快就要升了,他一升遷,這隊長的位置自然就是小許的了。小許年紀輕輕,真是不得了啊。”
“這都還是沒影的事呢。”霍舟看看周圍的同事,也壓低了聲音,“而且就算楊隊真升了,多半也是空降一個隊長過來,許曜他資曆不夠。”
大概所有的職場都或多或少存在勾心鬥角,市局也一樣。所有同事都很辛苦,大家做自己工作的時候也都是儘職儘責的,但在際遇方麵各不相同,有時候難免會有人鑽牛角尖。
許曜年紀輕輕就做了副支隊長,的確挺招人眼紅。但霍舟知道,許曜這副支隊長來得有多不容易。
許曜剛實習的時候,本來是在刑偵支隊,但卻意外卷入一起販毒大案。因為警方的情報出了問題,參與案子的民警幾乎全軍覆沒。許曜命大,也是前輩們憐惜他年輕,始終護著他,最後僥幸得以撿回一條命,還立下三等功。
許曜原本是主攻刑偵的,就是這個案子後,他主動要求做了一名緝毒警察。他有勇有謀,又吃苦耐勞,還有功勳在身,自然升得快。
隻不過當年的案子不在A市,許曜是後來才調過來的,所以有些人不清楚情況,對他便有誤解。
現在楊隊要是升遷,許曜的確有可能被破格提拔,難免又招人眼紅。
蔡瀾山四十多歲了,工作也是兢兢業業。但一來因為脾氣直不會說話,二來因為老隊長遲遲不退,導致他才剛當上支隊長沒多久,一時間覺得意難平也正常。
蔡瀾山聽了霍舟的話,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話不大對,又解釋說:“我沒彆的意思,空降一個還不如小許呢,熟人好辦事,我肯定支持小許。”
霍舟笑笑道:“我明白,能得到您的認可,許曜肯定特彆高興。”
他不欲在這個話題上說太多,還沒影的事情,說了也是白搭。說不定他們現在在這裡眼紅許曜半天,最後卻真的空降一個隊長過來。
案發地點有點遠,霍舟在車上打了個盹,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金河林其實是一座山,山腳下是貫穿A市的小金河,這裡並不是很偏僻,附近有好幾個村子。
發現屍體的地點在山穀,非常潮濕,屍體已經有部分形成屍蠟,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在一年左右。
這是一具女屍,身上和周圍沒發現衣物布料,隻有根破爛的麻繩,死前應該是被捆綁著的,而且什麼都沒穿。因為屍蠟的形成得以保存死者部分生前形態。但這並不是一件能讓人高興的事情,因為她死前實在太慘了。
從頭部到身體,全都傷痕累累,深可見骨,且有多處骨折現象,死前應該被慘烈地虐待過。
霍舟初步檢查完屍體後,就迅速將屍體收進了裹屍袋。
蔡瀾山他們還在向圍觀村民了解情況,霍舟沒單獨開車過來,便等了一會兒,也順便了解了一下案情。
金河林前幾年搬來一家大型化工廠,對附近的環境有些不好的影響。為了補償,工廠給附近的村鎮都免費接通了天然氣,每個月水電費也有補貼。所以,雖然金河林環境差了一點,但附近的村民近幾年生活條件確實好了不少,至少是沒人再燒柴火了。於是漸漸便很少有人來金河林,導致這裡的樹木荊棘越長越茂盛,路不好走,危險係數增加,村民們就幾乎都不再來了。
前幾天,有一戶村民家裡擴建房子,去金河林砍了幾棵樹,沒想到在山林中撿到一條金項鏈。那村民以為是假的,還拿給村裡人看,結果有人說是真的,他將信將疑地拿出去賣,還真賣了好幾千塊錢。
大家都覺得隻是那村民一時運氣好,過後便沒在意。但村裡有個想發財想瘋了的男人卻上了心,扛著鋤頭去金河林翻找,沒想到又從地下翻出一隻金耳環來。這下子全村人都忍不住了,大家都認為金河林有寶貝,帶著全家老小去翻找,結果就挖出來這麼一具屍體。
金項鏈和金耳環都已經賣掉了,附近村裡這兩年也沒失蹤人口,因為附近有大工廠,所以來往的人倒是不少。村民們說得不少,但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大家隻好先回市局。
“王八羔子!這也太殘忍了。”蔡瀾山拿著現場拍的照片,罵了幾句,回頭問霍舟,“小霍,你怎麼看?”
“根據我的經驗……”霍舟遲疑了一下,說,“可能是性虐待致死。”
“跟我想的一樣。”蔡瀾山狠狠拍了一下椅背。
旁邊一個小警員怯怯地問道:“霍老師,可以還原死者的相貌嗎?她真的好慘啊。”
“可以還原,但不會太準確。”霍舟搖搖頭,“而且還原出來也沒多大用處,還不如從失蹤人口著手更快。”
蔡瀾山說:“肯定是要從失蹤人口著手的,但A市一年失蹤人數至少四位數,還不是每一個都有記錄,難啊。”
霍舟沉吟了一會兒,說:“蔡隊您不覺得這案子有點奇怪嗎?”
“你是說那金項鏈和金戒指?”蔡瀾山刑偵經驗肯定比霍舟豐富,霍舟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金項鏈和金戒指的出現,看著是個巧合,但仔細一推敲,似乎是在指路。
“可是,如果說金項鏈和金戒指是有人故意放的,他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不直接報案?為什麼要過一年之久才引導彆人去把屍體挖出來?為什麼……”旁邊的小警員一股腦提出一長串問題。
霍舟正想說話,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是駱清淮發了消息過來,問他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飯。
霍舟心裡一動,問蔡瀾山:“金項鏈和金戒指的位置,距離遠嗎?”
蔡瀾山立刻道:“挺遠的,一個在山穀東側,一個在山穀西側。”
“後來那些村民還挖到財物了嗎?”霍舟又問。
“有。”小警員抱著走訪記錄,說,“還挖到一隻手鐲。”
霍舟:“位置呢?”
小警員:“在南麵。”
“有沒有可能……”霍舟手指輕扣手機,看著窗外,“那個引導的人隻是知道死者被埋在山穀裡,但他並不知道具體在哪個位置。所以,他才不得不動用整個村子的人去挖掘?”
蔡瀾山眼睛一亮:“很有可能,這樣看來,這個人不僅聰明而且身份可疑。如果他發現了蛛絲馬跡,為什麼不向警方提供線索而是從村民身上著手?”
“臥……”霍舟輕咳一聲,“我猜測,他可能是知道一點內情,但又不全部知曉,還不敢暴露自己,類似於……一個組織的內部人員之類。選擇利用村民,是因為金河林附近的村民自從土地被大麵積征用後,很多人便無所事事,靠著工廠的補償款過日子。他們過慣了不勞而獲的日子,最喜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聽說有寶貝,必定會忍不住去找。另外,從凶手對死者屍體處理的手法來看,過於隨便,沒有任何偽裝,直接挖個坑草草掩埋。這個凶手要麼自大狂妄,要麼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所以,我個人更傾向於這不是普通的性虐待致死,而是……有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