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上下嘴皮子闔動,大有滔滔不絕之勢,可聞則琛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嗓音淡淡:“換個頻道吧。”
高岩照做。
不過高岩也覺得這個主持人不如之前救急的那位,嗓音溫柔和緩,像是江南纏纏綿綿的煙雨,是那種沁人心脾的舒適。
高岩:“對了,聞先生,您今天回來不是想跟岑小姐商量退婚事宜嗎?”
聞則琛點了支煙,聞言掀了掀眼皮,神色浮現出幾分僵硬——
“高岩,你今天話有點多了。”
*
聞家老宅距離廣電大樓不遠,岑溪上班倒是方便。
她如常早早地來到辦公室,打開電腦,打好熱水,打掃完衛生,白皙的臉蛋暈出一層薄汗。
又趕緊做好今天的工作計劃,幫邱姐采編完資料,辦公室的人才陸續到位。
她正準備跟邱姐彙報一下工作,哪想到跟她同為實習生的同事敲了敲她桌子:“小溪,台長找你。”
台長:“小岑啊,上星期你幫著主持的那檔節目,收聽率蹭蹭蹭上漲,公眾號這幾天全是希望你挑大梁擔任正式主持人的留言,我們幾個呢商量了一下,也該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機會了!”
“六月份你畢了業,簽了合同之後,我準備把午間新聞那個欄目交給你。”
原來童暮桑說的竟然是真的?
岑溪還以為她們在背後隨意編排。
這才反應過來,她眉眼彎彎地笑,趕緊鞠躬:“謝謝鄭老師。”
“沒事兒,是因為你優秀,我們台裡畢竟也要扶持人才嘛。。最後這兩個月,你跟著你邱姐好好學學,正式上崗之後,爭取帶動收視率,更上一層樓。”
出了辦公室,岑溪唇角的笑意怎麼都收不住了,要不是因為外麵有人,她舒暢得都想要蹦跳起來了。
重新回到辦公室,她收斂起心情,為邱姐接了杯咖啡,拿著資料準備彙報。
電腦屏幕的藍光折射出邱姐光潔的皮膚,雖然她已經年過四十,可保養極好。
邱姐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岑溪,恭喜你,可以獨當一麵了,之前呢,我可能對你比較嚴厲,也希望你彆放在心上,以後我們就是正式的同事了。”
“沒事兒,您也是為了鍛煉我的能力。”
她客套一笑,白生生的臉蛋天然親和力十足。
邱姐又拉起她的手,客氣半天,告訴她以後隻需要做好新聞采編、策劃工作就好,其他雜活都不需要她乾了。
上周晚間新聞欄目主持人突發狀況,住院動手術,臨時讓岑溪填補。那位主持人特彆敬業,住著院也完成了節目的策劃,她隻需要照本宣科,讀稿子就好,因此難度也不太大。
可兩個月後,午間新聞欄目直接交給她,這任務量也就重得多了。
畢業缺乏工作經驗,開心之餘也有些發愁。
剛剛走進聞家老宅,就發現客廳裡多了個人。
戴著棒球帽、染著黃頭發、脖頸間戴著古巴項鏈的年輕時尚的男人。
長相痞帥,桀驁不馴,雙腿交疊,微微側頭打量她。
麵容倒是挺俊美的,雙眼皮,白皮膚,濃顏係,應該很招小姑娘喜歡。
男人也靜靜打量著岑溪。
岑溪大腦飛速轉動著,看這人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齡?
不會是她的小叔子吧?
昨天老爺子提了一句聞則琛有個弟弟,不過是個古董鑒定師,滿世界亂跑,一年不著家幾次。
她笑了笑,正想著打個招呼。
聞則良唇角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豁然站了起來,禮貌又爽朗地笑著:“嫂子好!”
還真是聞則琛的弟弟。
岑溪剛想說話,就見聞則良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眯了眯,嗓音拔高了幾度:“哇哦,小溪溪,我認得你。”
“你四歲那年來我家住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也就這麼高,”聞則良伸手比劃了下,越說越興奮,“那時候你抱著我大哥的大腿,說喜歡他。”
“哈哈,原來嫂子你那麼小就跟我哥表白啦!”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這樁往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她壓根就不記得了,可身邊的長輩卻經常樂嗬嗬地提起,岑溪臉色爆紅。
她欲哭無淚。
四歲時候,岑父岑母帶著哥哥出國看病,她寄住在聞家一段時間,聞家男孩子多,光是聞夫人就生了兩個男孩,分彆是聞則琛和聞則良。
當時是暑假,還有家族裡彆的男孩,也住在聞家老宅,一共得有五六個十幾歲的少年。
岑溪長相軟萌可愛,白皙得像個糯米團子,她背著豬豬小包一進來,怯生生地看向大家,那雙大眼睛萌得人的心都快化了。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最活躍的年紀,都搶著跟她玩——
“小孩兒,你好啊,過來跟哥哥玩。”
“那個是壞哥哥,過來跟我玩,哥哥這裡有糖果。”
“我不光有糖果,還有薯片!”
大家都爭著搶著,誰也完不成,最後沒辦法了,鬼精鬼精的聞則良想了個主意,蹲下身同岑溪商量:“小溪溪呀,你最喜歡哪個哥哥?”
岑溪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周圍,粉粉的小嘴巴彎著,最後抱住了聞則琛的大腿,仰著小頭,嘿嘿笑著:“我喜歡他!”
她不止說了這句話,一想到這,岑溪頭皮發麻——
聞則良挑著眉,到底將她當年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重複出來——
“轉眼之間,那個哭鼻子要嫁給我大哥的小屁孩都長這麼大啦!”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低沉的一聲輕咳,西裝革履的聞則琛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