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憊地揉了揉眼睛,稿子整理得差不多了,晚點再潤色一下,就差不多了。
岑溪想著先休息會兒,她端著杯子去茶水間倒了杯咖啡,正巧又碰見了張嘉述。
“溪溪,我剛才經過秋露姐辦公室,聽到童暮桑跟她抱怨呢。”
“抱怨什麼?”
張嘉述聳了聳肩:“就采訪聞則琛那事兒唄,她好像沒拿下來。”
“不過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我經過的時候,聽見她提你的名字了,就怕這事兒再扯上你。”
岑溪在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果不其然,又過了幾分鐘,有人叫她:“岑溪,秋露姐喊你去她辦公室開個短會。”
雖然岑溪的直係領導是邱姐,但是按常理來說,這些實習生是可以供給幾大主持人調遣的。
岑溪剛一進去,就莫名感覺到辦公室壓抑的氣氛。
童暮桑坐在軟皮沙發上,微垂著頭,長頭發將她半張臉都擋住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精神懨懨。
聽到她的動靜,童暮桑立刻捋了捋頭發,抬起了頭,審視仇敵一般望著她,岑溪這才發現,她眼眶紅透了,膚色蒼白,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委屈地開了口:“秋露姐,真的隻差一點點我就把采訪拿下來了。”
徐秋露無奈地攤了攤手,紅唇吐納著安撫的字句:“桑桑,本來副台長都答應了,如果你真能拿到采訪,就把岑溪的位置讓給你,可誰叫你不爭氣呢。”
岑溪的心一驚。
沒想到副台長竟然迂腐至此,一個采訪就能讓定好的主持人之位隨便讓人了?
童暮桑一副委屈到所有人都要迫害她的模樣:“秋露姐,這事兒真不怪我,那天采訪現場,岑溪也在那裡,我有點緊張就影響了發揮。”
岑溪腦海閃過一串問號。
什麼叫影響了發揮。
童暮桑那天的演技可以說差到穀底,聞則琛怎麼可能吃她那一套。
聞則琛再怎麼也是浸淫商場多年的老手了,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還能被一個小姑娘擺布了?
她輕咳一聲,不想繼續看童暮桑演戲,露出理智一笑:“秋露姐,您找我什麼事兒。”
這一句話像是韌針刺破了謊言的氣球,徐秋露臉上掛不住,到底維持體麵地笑了一下:“這不還是因為采訪這事兒嗎?”
“桑桑原本很有自信拿到采訪,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哭了半天說對不住我們台,還說要寫五千字檢討書。”
岑溪眉目平靜。
這點事兒至於嗎?她們隻是實習生,這麼大的采訪即使交到她們身上,領導也是不放心的,台裡人才多了去了,沒必要非把自己當根蔥。
童暮桑揉了揉眼睛,又繼續開始表演:“秋露姐,是我對不起台裡,雖然隻差了一點點,到底是我實力不夠。”
她涕泣漣漣:“岑溪,我也跟你說句抱歉。”
童暮桑捂著胸口,看起來十足誠懇:“一直以來,我總是不太服氣,覺得你運氣好得到了台長的器重,總是想暗戳戳壓你一頭。”
“這次失敗,終於讓我看清了自己的實力,技不如人就得服輸。”
岑溪微微皺眉,搞不清楚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讓童暮桑真心認錯,簡直是癡人說夢。
岑溪點了點頭:“嗯,不過我這邊還有稿子沒寫完,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童暮桑迅速將剛才的話接了下去:“秋露姐,我承認自己高估實力了,不如把這次采訪的機會讓給岑溪吧,她這麼優秀能乾,相信靠她的實力一定能把采訪拿下來。”
又笑眼盈盈地望著岑溪:“岑溪,你才是我們台裡最有實力的新人,拿到聞則琛的采訪對你來說最簡單的,對不對呀。”
岑溪勾起一側唇角,擱這裡演了半天,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
童暮桑上次會議鬨出的動靜太多,所有人都等待著她勝利的消息,對她報的希望極大,據說這事兒台長都知道了,可現在铩羽而歸,各個領導對她印象肯定不好。
所以童暮桑就想拉個墊背的——我不行,但是岑溪也做不到。
真是滿腦子歪心思。
徐秋露佯裝為難地看向她,美目流轉:“岑溪,桑桑這又受了打擊,咱們台裡拿得出手的人就隻剩下你了。”
“要不你也試試吧?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跟台裡說。”
岑溪果斷拒絕。
徐秋露:“桑桑受打擊很大,今天早上台長經過都安慰她了幾句,台長也說了最看好你,讓你試一試。”
合著拿大領導壓她呢。
拿下聞則琛的采訪,她可以嗎?
聞則琛公布過自己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的消息,這樣嚴謹端方的男人,會給她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一個機會嗎?
生活歸生活,工作歸工作,岑溪握了握拳,心底總歸是不自信的。
她昂起頭,眼睫閃過一抹堅定:“好,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