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2)

第60章顧衛東的理想

蕭定坤受不了了,他讓福寶坐下, 他蹲在旁邊, 花了很多口舌給小福寶介紹《鋼鐵是怎麼煉成的》這本書, 給她講了蘇聯共和國, 給她講了比喻的手法,給她講了保爾柯察金。

小福寶聽得都入迷了,她專注地地聽著蕭定坤講那個神奇的故事。

到了最後,蕭定坤不講了,她意猶未儘:“定坤哥哥, 還有嗎?後來呢,後來保爾柯察金的身體恢複了嗎,眼睛治好了嗎?”

蕭定坤搖頭:“沒有。”

小福寶滿臉失望, 不滿地控訴說:“那怎麼可以, 他那樣的人, 是擁有鋼鐵般意誌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全身癱瘓兩眼失明?太可憐了!”

那譴責的小樣子, 仿佛要讓他去改寫結局。

蕭定坤無奈,挑眉:“書裡就這麼寫的, 我也沒辦法。”

小福寶不明白了:“為什麼書裡要這麼寫?既然是書, 那就是人寫的, 那就應該讓他好起來,寫書的人為什麼心這麼壞?”

蕭定坤:“……”

突然頭疼起來, 他並沒有哄小孩的經驗。

旁邊的蘇宛如看到這個樣子,憋著笑都憋得肚子要疼了。

她也是早就認識蕭定坤, 他這個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逞凶鬥狠很厲害的,但是現在,竟然被個小姑娘問得啞口無言,那個窘樣,這輩子沒見過!

霍錦雲對蕭定坤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不過麵上卻依然帶著笑,無能為力的笑。

蕭定坤在片刻的無奈後,突然想到了:“福寶,麥乳精好喝嗎?你都喝了吧。”

說完,端起來,讓她繼續喝。

福寶頓時想起來了,剛才聽故事聽得入迷,都忘記那碗麥乳精了,頓時轉悲為喜,端起那碗麥乳精,美滋滋地喝起來。

蕭定坤舒了口氣,看來哄小孩很容易。

福寶喝完後,滿足地回味著這甜奶香,舒服地歎了一小口氣,之後突然說:“比起保爾柯察金,我真是幸福呀。”

那小語調,那小歎氣,那最後一個稚嫩“呀”字裡麵的幸福和滿足感……

蘇宛如笑得收不住,最後過來摸摸福寶的小辮子:“小孩兒真好玩,太好玩了,福寶,你以後一定要過來找哥哥姐姐玩兒知道嗎?不然哥哥姐姐們好無聊!”

顧衛東從陳有福那裡興匆匆地回來的時候,福寶正在和蕭定坤他們說粽子,她詳細地說了那粽子如何如何好,說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最後說:“我覺得一定很好吃!”

蘇宛如聽著不對勁了:“你沒吃過嗎?”

福寶笑得滿足:“我以前沒吃過,不過今天就能吃到粽子了!”

蕭定坤聽了,頓時皺眉了。

是在聶家沒吃過粽子?

正說著,恰好顧衛東回來了。

原來他是陳有福叫過去問問當初去市裡開會學習的一件事,說是陳有福那裡要寫報告用。

顧衛東回來後,本來還想再和霍錦雲請教下那內部構造圖的事,不過看福寶來叫自己,想想家裡包了粽子,便也不好耽擱,就帶著福寶匆忙回去了。

福寶心裡卻在琢磨著,粽子那麼好吃,真是可惜了,她沒辦法把自己那個偷偷帶出來給蕭定坤他們嘗嘗。

回去後,這邊苗秀菊熱騰騰的粽子正悶在鍋裡,就等著他們父女倆了,小孩子們一個個聞著香味望眼欲穿,見到顧衛東和福寶回來了,一個個都蹦起來:“吃粽子了,吃粽子了!”

苗秀菊笑嗬嗬的:“彆急,都彆急,現在都係上紅繩。”

她這一聲令下,幾個媳婦拿著紅繩,給家裡各個孩子都係上,福寶的是係上手腕上,幼滑雪白的纖細手腕,係上那紅繩後,看著紅豔豔的好看。

都係好了紅繩後,苗秀菊便把粽子從熱鍋裡拾掇出來,隻見每個粽子都被裡麵的糯米撐得圓滾滾,翠綠小胖身子還用紅線給拴住。

大家圍上去:“分粽子啦!”

一人一個粽子,粽子燙手,小孩子們一邊哈著氣倒手,一邊迫不及待地想扯開上麵拴著的紅線開始吃粽子。

福寶不著急,她慢慢地吹著氣,吹得不那麼燙了,才解開紅繩。

解開紅繩,剝開外麵的粽子葉,就看到了裡麵軟糯緊實的糯米。因為有大紅棗的緣故,糯米已經不像最開始那麼白了,而是蒙著一層甜軟的暗色。

糯米的香味此時已經完美地融合了葦葉的清香以及大紅棗的甜美,輕輕咬上一口,香味在舌尖蔓延,滿心都是喜歡。

福寶想起來曾經被人丟在井台下麵的那片粽子葉上沾著的那粒糯米。

她後來時不時想起來,想著粽子應該是怎麼樣的滋味。

她現在終於嘗到了。

原來竟然這麼好吃。

吃完粽子後,苗秀菊帶著幾個媳婦把艾葉燒成了一大鍋水,晚上讓一家子都用這種艾葉水洗洗。

“洗腳,腳不疼,洗頭,頭不疼。”

用苗秀菊的說法,洗哪裡,哪裡就不會疼。

她年年用艾葉洗腿,她腿到了冬天依然疼得厲害,但她依然對此篤信不疑。

艾葉燒好了,一家子閒的沒事在那裡說話,顧衛東咳了一聲,開始和苗秀菊和顧大勇商量了。

“爹,娘,我現在有個打算,想和你們說說,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想法。”

顧衛東開這個口很難。

他知道他說出來後注定遭遇到的是反對,但是沒辦法,他年紀也不小了,三十多歲了,他得試試自己的想法。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於是他想了想,把最近自己一直考慮的事情說出來:“咱農村的棉絮收了後,做成棉被胎,拿到城裡,人家城裡人老喜歡了,可以要錢,也可以要糧票布票,很容易賣出去,這個肯定賺。”

他這話一出,顧家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

鴉雀無聲。

顧家幾兄弟像沒聽到一樣,沈紅英撇嘴,劉招娣揣著小心思趕緊看苗秀菊的臉色,牛三妮驚訝得瞪大眼睛,至於顧大勇,則是依然木著一張臉,保持著他這些年一貫的本色。

苗秀菊板著臉,盯著顧衛東:“說啥呢?好好的日子不過,弄什麼幺蛾子?”

顧衛東這輩子最怕他娘了。

他娘不容易,他娘吃了不少苦,他當兒子的得孝順。

他娘脾氣大,他娘性子急,他當兒子的得讓著。

所以顧衛東從來不會和他娘對著乾,他娘說啥就是啥。

但是現在,平生第一次,顧衛東勇敢地迎視著他娘的目光,堅持著說:“娘,這個事我琢磨了很久了,我覺得可以試試,我也問過知青,他們也這麼認為。”

說著,他補充說:“現在是夏天,這個事就得開始乾了,先籌集一些錢,想辦法訂購棉花,收棉花,做成棉套子,到了一入冬,就背著到城裡去賣。”

苗秀菊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知兒莫如娘,她當然知道四兒子心裡的小算盤。

可是這麼乾,不可能的,他幾個哥哥都不會同意啊!

莊戶人家,哪能乾得起這種買賣?

苗秀菊沉著臉:“好好的吃你的粽子過你的節,彆想有的沒的!”

一語定調,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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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衛東碰了一鼻子灰。

幾個兒子媳婦各自回屋,自然各有一番計較。

沈紅英眯著眼在那裡叨叨:“做買賣?也忒異想天開了,他怎麼不想想,祖祖輩輩都是土裡刨食的,他是那塊料嗎?到時候賠了怎麼辦,還不是咱們給他兜底!”

平時沈紅英叨叨小叔子妯娌的,顧衛國總是勸她,勸她想開些,勸她和妯娌和睦,可是今天,平生第一次,他木木地躺在那裡,望著上方那個熏黑的屋頂,一句話沒說。

老四到底想什麼呢,他不懂,但是做什麼棉絮買賣,他一聽就怕,賠了怎麼辦?賠了怎麼辦?

沈紅英瞥了一眼自己男人,嘲諷一笑:“你這個弟弟啊,早晚折騰得咱們都跟著受累!”

她叨叨了這麼多年,男人終於明白,他這弟弟靠不住了吧?

而就在隔壁老三家屋子裡,劉招娣也開始琢磨了:“老四到底想啥呢?該不會是他琢磨著咱娘的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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