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小心謹慎。
因為明天就是他要離開的日子。
但在這之前, 他必須風平浪靜地度過晚上這場學生歡送教官的歡送會。
被關了三個小時禁閉室的聶川在歡送會上完全忘了他是因為什麼被關起來的,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淚,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攔著他,很有可能衝到顧桓麵前哀嚎。
平時不苟言笑的教官們眼睛裡此時眼裡盈滿了淚水。
“在這麼一走,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了。”
“至少三年吧, 第四年實習的時候一定要來突襲團啊!”
“會的, 我們一定首選突襲團。”
“彆蠢, 誰選誰都不一定呢, 知道突襲團都是精英吧。你的精神力到A級了嗎?我怎麼記得在場至少一半沒達到要求呢。”
“嗚嗚嗚, 這還沒分開呢, 怎麼就先打擊起人來了。教官。”
“哈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的學生都與教官打成了一片,隻有帶著個燙手山芋的顧桓,還有隔著一個座位在心底打算著怎麼告知身份的褚星凜顯得有些心思沉重。
但在外人來看,這兩個人就是一直木著臉,緊挨著都沒有交流, 關係差到極點的表現了。
身後的越洋如履薄冰地也緊繃著臉,心裡腹誹著。
前兩周他怎麼會有這兩個人關係好轉了的錯覺。
他們的上官都不和到這個地步了, 是怎麼創下曆史最佳演習記錄還將所有排名的第一都包攬了下來的?
難道是他做的太好了?
夾縫生存第一小能手、八麵玲瓏、長袖善舞最佳副官這稱號絕對非他莫屬。
正在越洋坐在兩人身後不遠處胡思亂想時,一位侍者走到了兩位將軍麵前。
“將軍們, 你們喝酒嗎?”
想到自己即將要跟身旁的人以另一個身份相見,褚星凜心中的期待就多到能溢出來,坐都坐不踏實, 抬起手, 伸手直接拿走了侍者準備倒酒的整個酒瓶。
“不用倒了, 這個就剛剛好。”
侍者傻住了,愣愣地看了眼這位高大的Alpha一眼。
這可不是普通的酒,至少是遠古地球人喝的老白乾那個度數的白酒。
“是。將軍。”
解了最上麵的幾顆領子,黑色的軍裝緊貼著褚星凜精壯的身體,他寬大的手執著酒杯,一杯杯地豪飲,那樣從裡到外漫不經心又瀟灑的狂氣,讓他極其有男人味。
這次第一軍校的Alpha和Omega在噴過信息素阻隔劑之後就合流地坐在了一起。
不少第一軍校的Omega也在關注著坐在最上方的兩個將軍。
眼中直冒星星眼。
一個俊美孤傲,一個充滿野性霸氣。
要是能做他們兩的omega 一定會幸福死吧。
不一會兒大家都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你們說,這兩個Alpha你們更喜歡哪個呢?”
“楚...楚凜上將。”一個看起來十分膽小的Omega臉紅地搶答道。
“啊?真是特彆的口味。咳,也不能這麼說,楚凜準將當然很好,可是他的臉太可怕了,有礙觀瞻啊。晚上起來看到那張臉我會害怕的睡不著的,你看著就不害怕?你平常膽子那麼小。”另一位評價道。
喜歡褚星凜的Omega瞬間氣惱了。“我當然不害怕。”
“那你讓我們瞧瞧啊,上去給楚凜將軍敬個酒,表個白,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再不抓住機會要個光網號,下次相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周圍的人起哄道。
“......”
被激將發說動了的小omega猛地站了起來,在一旁人傻眼的目光中,直衝到正在喝酒的高大Alpha 麵前,卻發現對方隱隱在用餘光注視著旁邊的Alpha .
見自己喜歡的人在盯著彆人,他心裡莫名有些在意。
但是他很快就覺得自己多心了。不說這兩位都是Alpha,就光這兩個人本身也不可能有一腿。
整個星艦上誰不知道。
楚凜將軍跟顧桓將軍最不對付了。
心中給自己打了打氣,Omega僵硬地做了同伴們激他做的事。
“楚凜準將,我已經仰慕你很久了...如果可以,您能給我一個光網的聯係方式嗎?”
褚星凜的餘光從顧桓身上收了回來,聲音頗有些冷淡地回絕道。
“不能。”
“......”
Omega快要哭出來了。
他是不是因為太主動,所以被楚凜準將討厭了?!
顧桓雖然走了會兒神,但是一個Omega都快在他眼前哭出來了,他總不可能真的視而不見。
他斜瞥了一眼因為搞不定快哭的Omega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的楚凜。
心底莫名地有些想要發笑。
他麵無表情慣了,所以學不會溫柔的笑也就算了。怎麼這個平日裡對他笑地一臉陽光燦爛的Alpha麵對Omega也這麼呆板。
放鬆了一些因為想著逃跑計劃能不能順利進行而過於緊張的精神。
顧桓幫楚凜向omega解釋,或者說是貶損道。
“楚凜副總教官他...可能根本就沒有光網賬號。”
“他向來比較原始。”
褚星凜:“......”
Omega的表情立即好一點了,隻是有些失望。
“原來是這樣,是我冒昧了。”
“......”
在Omega走後,褚星凜立馬側首過去與顧桓磨耳朵.
“最可愛的教官大人。他們知道你性格那麼惡劣的嗎?”
外表完美,冷若冰霜的上將,其實非常會懟人。
因為耳側的溫度,顧桓偏側了側頭,躲了灼熱的呼吸,聲音冷淡道。
“你知道就行。”
少招惹我。
“......”
這句你知道就行,莫名戳到了褚星凜心裡某處。
他知道就行。
就隻有他知道他的性格並沒有外表表現的那麼無暇,完美無缺,隻是習慣性的拒人於千裡之外。
那豈不是,隻有他懂他。
這一句話,讓他的獨占欲突然爆棚。
連帶著剛剛炸起的毛全都被哄地軟趴下了,翕動著唇,又像是逃避似的向旁邊看去。
正好看到那邊何啟星正在和聶川爭搶著什麼。
“聶川!這是你說好給我看的簽名自傳,你不要趁耍酒瘋就想要回去啊!”
“哈?我啥時候給的,你......你才是不要......趁我醉了就胡說。”
那是什麼。
褚星凜剛好奇著,就發現身邊的顧桓站了起來。
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眼中的羞恥是藏不住的。
他走下了台,幾步走到了那兩個在搶書的人之間,一人敲了腦袋一下,然後把書奪了過來。
隔著這大老遠,褚星凜還是能聽見顧桓壓抑著情緒的聲音。
“一萬字檢查!”
褚星凜忍不住一笑。
因為良好的視力,他輕而易舉地看清了上麵的字兒。
“《顧桓:從默默無聞成長為眾人皆知的必經之路》”
“《對戰星際海盜顧桓經驗談》”
至於嗎?
看顧桓羞恥的模樣,他還以為他們是看了什麼小黃書呢。
褚星凜不知道,對於顧桓這幾本書的羞恥程度堪比小黃書。
全是原主寫的自傳。
全文就是自戀,自戀,自戀。
就在顧桓將書收進次元戒指裡往回走時,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了廳內,他身後追著一群想要攔他,貌似沒攔住的護衛兵。
對方平日裡打理油光發亮的背背頭,此時噴張著像極了一堆雜草,但是身上的軍裝依舊打理地十分整齊。
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分警戒的態度緊盯著這位不速之客,歡送會也被打斷了。
金馳攤著手,在這樣的戒備中,明知故問道。“雖然拿到了軍事法庭的傳令,但是我目前好歹還是中將,你們這個態度是要做什麼?”
全場一片寂靜。
顧桓走向了他,冷冷道。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聽落水狗狂吠。”
“我的學生就不喜歡。”
“落水狗......”聽他這麼形容自己,金馳先是低低地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癲狂,整個眼球凸出來的,嘴角都快揚到太陽穴了,像是破了的手風琴聲,嘶啞難聽。
顧桓和褚星凜互視了一眼,因為怕他突然對學生下手,慢慢移到了他附近。
一前一後地包圍了他。
金馳不笑了,像是虔誠悔過一般,手裡拿出了一截針管,珍惜的摸了摸,笑的極為猥瑣。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顧桓。”
“你不就是在找它嗎?”
“上次撒在宴會蛋糕裡的信息素誘導劑是這個的稀釋版。”
“這個比那個厲害,這是濃縮針劑,一滴都夠Omega受的。”
“怎麼樣,我特意給你送過來,作為歡送你的禮物。”
顧桓微微皺眉。
這東西太危險了。他盯著金馳的手,想著如何直接將他手裡的東西奪走,免得他砸了注/射/器,影響到這裡所有的Alpha以及Omega。
“金馳。以你們金家的勢力。就算你去了星際法庭星可能也判不了死刑。你現在做的事,隻會會加重你的量刑。”顧桓勸阻道。
“關我一百年和死刑有什麼區彆!多個一二十年我根本不在意!”
聽到這裡,顧桓已經不準備再勸什麼了。
麵對窮凶惡極的犯人,是無法以正常人的邏輯說服他的。
在他不說話以後,金馳又開始自說自話了起來。
“你知道嗎?發/情的omega最蠢了,他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像狗一樣的求著彆人艸他們。”
雖然從一個男人變為一個omega才幾個月而已。
但是顧桓聽到這話依舊渾身不舒服。
他緊攥著手指,神情降至冰點,恨不得拿手上的能源槍直接給他腦門來一槍,但是他又怕金馳直接砸了手裡的東西。
金馳看到顧桓的目光一直在他和他手上的東西上打轉,興奮地舉起了手上的注/射/器“你是不是就是想要這個東西啊。”
“要不然你為什麼要查那麼多東西,為什麼啊!”
趁著金馳發瘋沒有緊抓住注射器。
顧桓跟褚星凜毫不猶豫地一前一後地撲了上去,一人鉗住了對方的胳膊,鎖住喉,一人交錯著金馳的腳,將他膝蓋窩一踩,壓跪倒地。
正當顧桓準備趁金馳手腕使不上力搶注射器時。
意外狀況發生了。
注射器被金馳鬆手扔下的速度比他預料中的要快,他什麼也不想的直接探手去勾,卻一不小心被針頭劃破了手指。
褚星凜也看見了。
“沒事吧?”
“沒事。”拿著注射器,看到自己手心劃破了皮的地方,顧桓的眼睫忍不住有些發顫,攥緊了手指,強忍住了恐懼,一臉如常的將金馳交於了楚凜處理。
直到金馳都已經被送走了,他才又低下了頭。
一滴都夠Omega受的......
他隻是碰到針頭...不會那麼湊巧吧。
感受著身下某處的異樣。
顧桓覺得.....自己真的得思考一下,他是不是幸運E。
在褚星凜壓著金馳離開宴會廳之後,顧桓以身體不適為由,也匆忙離開了歡送會。
嗅到顧桓信息素味的Alpha麵麵相覷。
看來金馳確實把顧桓將軍氣的不清,信息素都外放成這樣了。
越洋也嗅到了顧桓的信息素味,作為上將身邊的一把手,他心裡一突突,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兒,所以他馬上追了出去。
可剛剛準備開口向顧桓詢問情況,他就被顧桓的精神力逼退了半步。
“將......將軍。”
麵對這樣強大的alpha信息素和暴戾的精神力,越洋他是真的不敢靠近,怕顧桓將軍直接把他撕了。
顧桓金色的眸子忍著不耐,吐露了一個“滾”字之後,就繞過了他。
越洋暫退了一步,望著顧桓踉蹌的背影,心急如焚地抓了一把頭發,立刻轉身回了歡送宴,焦急的找了找,終於在一張沙發上找到了喝的七葷八素的商河。
“你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喝醉了!”他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把商河的背。
這不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嘛!
就在越洋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商河旁邊踏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怎麼?”
褚星凜剛押金馳坐上星際法庭的車回來,逡巡了一圈。
沒看到那個本該十分惹人注目的人已經很奇怪了,又看到越洋在這裡找商河,心裡那根弦突然就繃緊了。
是顧桓出了什麼事嗎?
想到這一點,男人本來低沉的聲音忍不住就帶了些焦躁。“說話啊。”
越洋看到褚星凜,像是見到了最後能抓住的稻草。這家夥是個抗揍的強大Alpha,上次上將精神力暴動,就是他把上將抱去醫療室的。他也知道上將的精神力有問題。
“正好!您來的正好啊。”
“上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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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桓把自己關進自己起居室。
猛地鬆了一口氣地靠著牆沿滑落在地。
他終於明白上一次發情自己能失去神誌,全靠身體記憶自由發揮,什麼也沒想,是命運怎樣的優待。
他現在恨不得讓自己暈過去,可是沒法暈過去,因為他還要自己給自己打針,而且還不確定有沒有用。
身體裡的熱浪一重接著一重。
沒有什麼比現在這情況更糟糕。這次意外,似乎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他本來就已經憋得夠久了,強行控製住而已,現在被那巧合的一劃,或許粘上了一點什麼,就陷入了完全的失控中,積累的信息素像是大海的波濤一般推著他往更深處沉淪。
腿間濡濕一片,顧桓緊咬著牙,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信息素抑製劑,手指顫抖地根本按不住針頭。
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那時候自己的胳膊上全是針眼了,手指顫抖成這樣,你說怎麼一次紮進去。
就在顧桓以為自己可能又要“自殘式”打針時,外麵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