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時,封煜剛好看完他呈上來的奏折,臉色驟然鐵青,手中惦著的奏折“啪”得一聲摔在了禦案上:“折上之言,可皆屬實?”
“微臣不敢有一句虛言!”
封煜靠在椅背,閉了閉眼睛。
衢州水壩轟塌,百姓無家可歸,無糧可食,他派遣而去的官員拿著撥下去的白銀竟一事無成!
難民越來越多,即使京城也不可能接納所有難民。
衢州治水一事,勢在必行!否則,必遭民憤。
他再睜眼時,剛剛的怒色似都是錯覺般,鋒芒儘數斂在眉梢,他原想將此事再交予韓玉揚,可開口之際卻停了下來。
治水一事,重在修建提防。
而韓玉揚所在為吏部,此事更該交由工部而行。
他想了片刻,終究是沒將此事交由韓玉揚,能力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韓玉揚入朝為官不過三年,已經爬上三品之位,尚不過及冠年齡,此般年輕得足以讓人羨慕。
也因此,將如此重要之事交予他,太過冒險。
封煜又問了幾句話,就讓人退下了。
容嬪得到阿妤回來的消息,驚訝地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自己回來的?”
妙琴連連點頭,壓著心中的喜意:“是的,主子!奴婢親眼看見她走回來的。”
阿妤沒得寵,是不是就代表了皇上對她失去興趣了?
她指甲尚未長好,這個仇她銘記在心,自然不願意阿妤過得好。
她瞥見主子眼底驚訝疑惑歡喜來回交換,她眸光輕閃,低著頭說:“主子,既然那賤婢沒有入皇上的眼,我們是不是……”
容嬪自然明白她的未儘之言,可她卻擰著眉,沒有搭理這話。
初聞這消息時,她的確暢意,可是如今對她最大威脅的並不是阿妤,反而是她的嫡妹,陳才人。
一想到昨日陳才人竟然攔得了皇上的聖駕,還能請聖上去她宮裡坐了會兒,容嬪就心急如焚。
她已經沒了寵愛,這家族的支持再不能丟了!
容嬪有些煩躁地擰眉,氣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妙琴掐緊手心,知道主子這是不會放棄了阿妤了。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見主子的吩咐:“去!去查查那賤婢為何突然回來?”
容嬪忽地腦子開竅了些,若是聖上厭棄了那賤婢,又怎會留她這麼長時間?這個時候,總不可能無緣無故。
妙琴領命下去,很快就回來了。
她看著眼前自幼一起長大的主子,到底是壓下心中的仇恨,如實稟報:“……說是前朝有事,才會突然讓阿妤回來。”
容嬪眉眼間又浮現一絲厭惡:“本宮就知道!”
那賤婢都敢當著她的麵勾引皇上,那股勾人的狐媚勁兒,皇上怎麼可能會厭棄了她!
阿妤自然不知道正殿裡主仆兩人如何嫌惡她,就算知道了,她如今也不會在乎。
現在她一人在廂房,閒了下來後,細細去想今日的事,不禁有些頭疼。
不為其他的,隻因為聖上將她帶去凝華樓的事。
阿妤在想凝華樓的周寶林,周寶林同樣在和侍女說著她。
周寶林柔媚的臉微皺,還是放不下白日的事:“去,查查那宮女是什麼來頭?”
不是禦前的宮女,居然能伴駕左右,甚至披著一頭秀發?
若說那女子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宮女,周寶林是如何都不信的。
勒月剛要領命下去,周寶林就阻止了她:“等等!”
她蹙著眉尖想了想,還是沒讓人去查。
聖上剛帶人離開,她就派人去查,動作太過明顯了些。
勒月猜到她的顧慮,提議道:“主子莫要著急,這宮裡的事能瞞得過娘娘?主子若是想知道那宮女的身份,不若明日請安後,問問淑妃娘娘?”
周寶林麵色有些猶豫。
她進宮時,家裡人特意囑咐過她,堂姐腹中的胎兒是重中之重。
她明白家族人的想法,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她也不願拿這點事去打擾堂姐。
就連今日聖上來看望她,她心知肚明是因為堂姐,她進宮本就是為了給堂姐有孕時固寵,堂姐此番作為無可厚非,所以她接受得坦然。
周寶林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撅著嘴說:
“罷了,明日請安後,去娘娘宮中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