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最終還是沒去成慈寧宮。
她剛走出門,外麵就開始飄起簌簌地雪花,溫度倏然驟降下來。
這場雪,接連下了三日,不僅攔了阿妤去往慈寧宮的路,連張二姑娘出宮的路都攔著了。
自那之後,阿妤就再未聽說張二姑娘要出宮的消息。
沒有名分,不倫不類地待在這宮中,平白添了好多笑話。
這一轉眼,就要到了年宴。
阿妤的身孕已近六個月左右,腹部隆起,便是再寬鬆的衣裳都遮掩不住。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她每日被宋嬤嬤催促在殿內時,才是她最難熬的時候,雙腿有些浮腫,連帶著每走一步,都覺得甚累,她無力地趴在周琪肩膀上,有些欲哭無淚。
明兒就是年宴,但是阿妤心知,她未必能去。
她抽噎著鼻子,囔囔地問周琪:“禦前可有傳什麼消息過來?”
周琪搖頭,和琉珠二人緊張地盯著她,她正一步步在殿內走動,四周桌椅邊角都被包裹起來,連帶著地上都鋪上一層厚厚的地毯。
不到半刻鐘,阿妤便走不動了,她癱在軟榻上,虛弱地又問:
“那尚衣局呢?”
宋嬤嬤將藥膳端進來,就聽見她這句話,替周琪回答她:“主子就彆想了。”
“瞧這日頭都快暗了,若是有消息,尚衣局必然早早就將明兒要穿的衣裳給您送來了。”
話是這個理,但阿妤還是禁不住有些失望。
前些個時候,她去慈寧宮,太後不知怎得,忽然說了句,她身子重,年宴時也無需再多折騰一番。
年宴人多眼雜,她去那處,總歸是弊大於利的,阿妤這般想著,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果然,翌日還是沒消息傳來,倒是皇上在正午時,過來看了她一趟。
阿妤挺著腰,躺在榻上,悶悶地說:“皇上不忙了,怎有時間過來了?”
封煜拂袖坐在她身側,!,斂眸看她:“就這般想出去?”
他本是剛從慈寧宮出來,剛想回乾坤宮,突然想起昨日宋嬤嬤說這個人在殿內悶悶不樂的,這才轉了道。
他這句話似捅了馬蜂窩般,阿妤忽然直起身子,瞪圓眸子:
“若是皇上在一處待上幾個月,您說,會不會想出去?”
封煜將手遞給她:“行了,走吧。”
“去哪兒?”阿妤眸子微亮,仰頭看著她。
“前些日子汴州供了幾匹良駒,朕帶你去看看。”
封煜說著,淡淡覷向她,心想,免得真在殿內悶壞了。
皇宮西苑,汴州送進京的幾匹良駒都在這養著,知道皇上和鈺美人來了,領事的早早就守在跟前候著了。
良駒,有大有小,阿妤看不出好與壞,但不妨礙她此時心情甚好。
她偏頭看向男人:“皇上要跑一圈?”
封煜輕點了下頭,不待她再說,耷拉著眼皮子,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地方:“你隻能在那處看著。”
阿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裡不知何時,宮人搬著椅子和案桌候著,上麵舉著華蓋,糕點一應俱全,阿妤撇了撇嘴,就算再眼熱那匹良駒,也不敢真的胡來。
她被人扶著走過去,還不忘回頭與封煜說:“那皇上得應妾身,待妾身誕下皇子後,再與妾身來。”
封煜斥她:“快些。”
大冷日的,又是佳節,卻在這裡騎馬給她賞,偏生她還不知足。
封煜有些頭疼,這天下能讓他這般費心思的,能有幾人?
見她安生坐好,封煜才翻身上了馬,他自幼學習騎射,這點自然難不倒他,隻不過,他捏著眉間,有些想不通,他為甚不去處理朝政,而在這兒騎馬?
他擰著眉,瞥向女子,見到她芙蓉麵上映著笑。
罷了,就當是讓她也過個好年。
聖上帶著鈺美人去了西苑馬場的事,根本瞞不住,阿妤坐著不久,就聽見身後傳來!來一陣腳步聲。
阿妤撚著糕點,回頭去看,就見三四個眼生的妃嬪站在那裡,遙遙地望著馬背上的男人。
忽地,阿妤那點好心情就散了去,她撇了撇嘴,朝琉珠使了個眼色:
“將她們打發了去。”
另一邊,琉珠不卑不亢地傳了自家主子的意思,那幾位頓時炸了,她們本來還在猶豫怎麼過去,結果還沒等她們想好,就要被攆了?
好不容易遇見聖上,她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其中有位才人,往馬場內看了一眼,上前一步,輕柔道:“琉珠姑娘是否有些過於霸道了,這西苑甚大,我們姐妹幾人便來不得了嗎?”
看似輕柔和氣的話,卻暗含著不滿譏諷,琉珠聽出來,但她神色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