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五年,二月一日
阿妤撐著床榻,時不時地朝外看去,眉梢含著一抹急色。
周琪摁住她的身子,道:“主子,您彆擔心,等到了時間,小皇子自然會被送回來的。”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外麵日色透過楹窗印進來,宋嬤嬤並未在阿妤生產後離開,虧了她的藥膳補給,阿妤臉上養回了幾分血色。
她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下意識地撅唇道:“可、這都快過了辰時了。”
周琪笑著嗔她:“小皇子是去洗三宴,又非龍潭虎穴,再加上有皇上和太後在,不會出事的。”
“再說了,宋嬤嬤和琉珠不都是跟著去了嘛?”
話雖如此說,但她未親眼看見皇子回來,怎麼會安心?
阿妤在嫻韻宮憂慮不已,而太和殿內卻是一片熱鬨,封煜不自覺擰著眉。
小皇子被特意請來的全福老人抱著,在盛著熱水的盆裡沐浴,此為洗三禮的儀式之一,洗滌汙穢,但現如今尚有些冷,不管是乍然碰水,還是陌生的懷抱,都讓小皇子扯開嗓子哭個不停。
小臉漲得通紅,幾乎哭得喘不過氣來,封煜緊抿著唇,沉下呼吸捏緊扳指。
便是心疼,封煜也知曉,這是必要的流程,淨身既有洗滌汙穢一說,又有著消災免難的寓意,他看重皇子,自然不會省了這一步。
終究是皇子,沒人敢不將他的哭聲放在眼底,流程快速走完,小皇子被擦淨了身子,封煜便立刻說:
“天冷,將小皇子送進後殿吧。”
宋嬤嬤等人頓時鬆了口氣,說是送進後殿,其實也就是說可以送回嫻韻宮了,幾人小心翼翼地皇子,立刻退下。
這時,封煜才鬆開扳指,坐回首位上,朝楊德看去一眼。
嫻韻宮,宋嬤嬤等人回來,讓阿妤才徹底放下心,雖說如今日益漸暖,但殿內還是燒著地龍,這是怕小皇子夜間不注意會著涼。
阿妤接過皇子,扭頭看向宋嬤嬤,低聲問:
“皇上可給皇子賜名了?”
總不能一直這麼叫皇子吧,頗有些麻煩。
宋嬤嬤立刻回答:“主子莫要著急,賜名一事乃重中之重,萬萬疏忽不得,更何況皇子還小……”
她剩下的話沒說出來,這賜名往後壓,通常都是因為怕孩子太小,壓不住天大的福氣。
不過,依著皇上對皇子的看重,最不濟也是在其滿月禮為其賜名。
!
阿妤隻問了一句,得了這回答,立刻就不再問了。
總歸,隻要是為孩子好的,麻煩與不麻煩,她都可以接受。
阿妤生產時是一月末,她本就是早產,周琪過分看重她之後身子的調養,如今印雅閣的桃花幾欲開了花苞,阿妤才被允了下床走動。
到了這日,阿妤幾乎是立刻道:“快!打些熱水,我要沐浴。”
若是說這些日子什麼最難熬,除了每日的膳食沒滋沒味外,便是這無法沐浴的問題了。
時隔一月,阿妤隻覺得自己身上都快有了異味,這期間不管她怎麼說,頂多也就隻是拿了帛巾擦擦身子罷了,如何也不痛快。
周琪無奈地讓人備熱水進來,待倚在浴桶裡時,阿妤著實是鬆了口氣。
隔著一扇屏風,小皇子被放在軟榻上,小小軟軟地一團,睡得酣熟,嬤嬤和琉珠等人都在守著。
阿妤這裡隻留了周琪一人,她伏在浴桶邊緣,美眸朝屏風處看了眼,隨著熱氣輕聲問:“可派人去坤和宮了?”
她當初有孕,無需去請安,如今月子也過了,再不去請安,那便如何也說不過去了。
周琪點頭:“去了,太醫說主子能下床後,奴婢就派人過去了。”
聞言,阿妤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她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水珠順著手臂滑下,蕩起一抹春色,她忽地問:
“這幾日,皇上都招誰侍寢了?”
阿妤之前不能侍寢,索性也都未曾打聽過這些,尤其是許氏搬走之後,她對這些就更不上心了,小皇子便占據了她所有心神。
但是如今,她既然身子無礙了,自然就要對這些上心了。
她問得突然,好在這些倒不是什麼秘密,周琪自然知曉,她壓低了聲音:
“自打淑妃去了,主子您又有孕,這後宮中,最為受寵的就是沈貴嬪了。”
“雖比不得當初的淑妃,卻也相差無幾了。”
阿妤對此倒是並不怎麼意外,那一批新妃中,沈貴嬪從進宮時就壓了旁人一頭,淑妃在時,更是敢與淑妃直接嗆聲,怎麼可能會被旁人壓下去?
她撫了撫額,將周琪話中提及的幾人記在心底。
隔日,阿妤早早就被周琪喚醒,她許久沒有這般早起過,坐在梳妝台前,臉上還泛著疲乏。